舍若神君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闻人府几个大字赫然在目,府门前站了许多人,个个衣冠楚楚,挥了挥袍袖微微俯身算是回了一礼,肃声道:“闻人家主客气了。”

    凤族闻人氏的这辈家主闻人雅是老家主的小女儿,今年已有三十六岁了,原定的家主本来是老家主的长子,不幸牺牲在了战场上,如此,便把家主之位传给了闻人雅,这闻人雅虽是女儿身,但是巾帼不让须眉,自她掌权之后的凤族闻人氏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是不负老家主之托了。

    “神君一路辛苦了……”闻人雅客客气气的挽着得体大方的笑容,长相是标准大家闺秀的样子,梳着牡丹发髻,翠绕珠围,一身枣红色的描金大氅显得她愈发的雍容华贵。

    舍若神君摆了摆手道了声不辛苦,抬头正好看见慕卿也从马车上下来,柔声唤道:“慕丫头过来,给闻人家主行礼。”

    慕卿款款走到舍若神君的身旁,俯身行礼道:“蓬莱慕卿给闻人家主安好。”

    闻人雅见眼前的少女款款而来,衣着不是特别华丽却处处细节都透露着精美,蓬莱?看来是鲛族的孩子,看身份怕就是如今慕宫主那个胞妹了,昨日才及笄礼,凤族也是遣了使者去贺礼的。闻人雅这么一打量就对慕卿的身份猜测的不离十,当即也温言道:“慕姑娘无需多礼,你和慕宫主真是像极了,面貌都是顶尖儿的呢。”闻人雅这话也不是随口一编的,去年她生辰的时候慕寒亲自到了这岐山前来贺寿,慕寒的眉眼之间和慕卿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慕寒的五官更硬气深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夸,慕卿也有些不好意思,颔首道:“家主缪赞了。”

    闻人雅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了好了也别站在风口上说话了,神君请。”

    舍若神君也做了一个回请的手势,领着慕卿还有几十名子弟,随着闻人雅一起进了闻人府。

    一塌入那快有膝盖高的门槛,慕卿就深深感受到了闻人府有多么富丽堂皇,暗红色的院墙高的离谱,好不阔气,连脚下踩的路阶也是用的上好的白玉石,远远望去,像是有层薄雾氤氲着覆在地上,宛若上清境中的仙境一般。屋顶上的琉璃瓦,翠青翠青的,在阳光下光采不知有多么绚烂夺目,真是七步一楼十步一阁的让人目接不暇。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才来到这闻人府的大殿中,殿中间置了一座莲花形的香炉,基座和炉身连结一体,莲花瓣的炉身竟有九层之多,极为精巧。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被打磨的光滑如镜,红木的座椅也是擦拭的一尘不染。

    众人又是一一落座,有家仆婢子上前奉茶,可见闻人家主真是把闻人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主座自然是舍若神君和闻人雅,而左顺座则是慕卿,右手边是闻人雅的儿子闻人轩和,今年一十有六,相貌随着闻人家主自然也不差,也算的上清俊不凡,梳着公子髻,一身宝蓝色的长袍,双手执着一把文人扇,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慕卿身边样貌好的太多了,而且碍于礼数,所以她对这位闻人公子也没有多停留目光。挨着慕卿坐下的是闻人家的三小姐闻人韶敏,比慕卿要年长一岁,养尊处优出来的孩子身上带着一股娇气,衣着华丽和闻人雅一样的做工,满头的华钗珠翠,只是她年纪尚幼,有些撑不起那般繁琐复杂的绣工与艳丽的妆容,身上的熏香有些过浓,让坐在她身旁的慕卿觉得有些呛鼻,只好拿出绣帕装作不经意的轻掩着口鼻。而挨着闻人轩和坐的是闻人府的二小姐闻人韶华,今年已有十七了,五官已然长开了,着了一身雾白的对襟襦裙,倒是称的肌肤更胜雪般白皙,对比妹妹闻人韶敏气质这方面要更像母亲一些,青丝挽成的朝云髻上戴了一对纹金钗,愈发显得她落落大方。

    舍若神君自然也发现了慕卿的不适,同样的也闻到了那股熏鼻子的脂粉香,心里对这个闻人韶敏的印象也差了不少,第一次见长辈的着装大方得体就够了,太过繁琐反而显得累赘,失了体统。这闻人公子还算礼遇有加,衣着虽然也是华贵却没有闻人韶敏的那般繁琐,看着也是文质彬彬的。就连她的姐姐闻人韶华也没穿的像她那样,只是这次名单中的闻人一族应该是有四位合适的子弟,怎么这大堂中只有三位呢,还有一位是什么情况。舍若神君想到这里,朗声道:“素闻闻人家的大小姐才貌双全、是远近有名的姑娘,怎么,今日竟不见她了?”

    闻人雅轻抿了一口茶,面有忧虑的开口道:“神君有所不知,我家相思近日不知为何突染恶疾,多少名医名方都找过了试过了,可不见丝毫起色,只怕……”闻人雅顿了顿,抽出一条丝帕来掩了两下眼角,才开口说:“只怕是命不久矣,不能随神君您老人家去九仙玄宗了。”

    “噢?竟有此事?”舍若神君不动声色的疑道,凤族儿女生来强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染恶疾,怕是里面也大有文章。

    这时二小姐闻人韶华在下座柔柔的开口道:“容禀神君大人,却是如此,大姐姐已经卧床半月有余了,迟迟不见好,娘也是十分忧心。”

    这时慕卿听到闻人韶敏嘴里低声咕哝一句:“那贱人她就是活该,病死了才好。”

    慕卿闻言一愣,那闻人府大小姐作了什么孽障才成了现在这番地步,只是这三小姐说话也是太粗俗了一些,堂堂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这么说话。

    闻人家主也是暗暗一个眼刀过去,咳了咳,继续掩帕哽咽着道:“相思这丫头可是我长兄留下的唯一血脉了,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这要我如何对得起长兄长嫂啊。”

    舍若神君看着这几个人的动作心中也有了打算,面色一凛,闻人家大小姐这病怕不是天灾,而是了。他的目光落到慕卿的身上,心中已有一计,遂开口对闻人雅温言劝慰道:“闻人家主大可不必为此忧心,这慕卿丫头精通药理、医术精湛,不如就让她一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