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晓摇摇头,指了指堂下拥挤的一大群人:“不管是找证人问口供还筛查嫌犯,审讯就是一对一的较量,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判官,也不可能一个人同时审问四十多个人。你这不是办案,是自寻死路。”

    阳春晓本是好心,却不料他脸色一沉,怒道:“大胆!本官断案,需要你来教吗?”

    ——嘿?你瞧瞧,好心没好报不是?

    阳春晓心里一阵叹气,表面却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不是我吹牛,就你这样的新手,哪怕是捧上一千两黄金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教你。”

    然而,阳春晓再怎么神机妙算,也绝想不到日后会有被钱打脸的一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这位新手主审官正式翻脸之前,阳春晓决定还是得以理服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你是想问我怎么猜到的对吧?很简单:如果受害人死在天香楼,那么这一屋子人早就被下狱、连夜突审了,而不是被你一股脑地带来大理寺询问案情。只是,涉及军官的命案居然交给一个完全没有办案经验的外行来审理,简直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啊。”

    阳春晓扁扁嘴:“要么是大理寺没人了,要么就是那死鬼没什么背景。”

    冷誉更气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阳春晓勾勾唇角,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从腕上取下一只两指来宽的金镯,在他面前晃了晃、往桌案上一丢,发出一声沉甸甸的闷响:

    “赤金红莲盘龙镯,前年宫里太后寿诞时赐的。”

    冷誉扫了那镯子一眼,却不知她是何用意。

    阳春晓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不出是轻蔑还是鄙夷。她偏了偏头,露出曲线优美的雪白颈项,冷誉如冰山一般的面孔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

    只见她伸手将右耳上挂的一只红宝石坠子小心取下来,用纤长的两指捏住,优雅地轻轻平放到他面前的卷宗之上,黄金和宝石一闪一闪,发出耀眼的光彩:

    “这是去年波斯使臣进献给皇上的红宝石耳环。”

    接着,她正要解肩上的飘带,冷誉立刻阻止道:“够了!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阳春晓眨眨眼:“请问大人,您从哪一家乐坊的舞娘身上,见到过类似的物件吗?”

    冷誉就算再笨,此时也猜得到她根本不是什么舞娘,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嘲笑他的愚蠢而已。

    阳春晓伸直双臂撑在桌案上,上身微微前倾,向他慢慢靠近,用低沉而柔软的嗓音说道:“问口供这种差使,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做的。”

    若是旁的事还好商量,凡涉及职业素养和专业性的问题,阳春晓从来都是毫不含糊:“你若是不会,就找个会的来教你。这种事,你可以没有经验,但是必须得有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