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班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撞成小腿粉碎性骨折,偏偏那段路还没有监控,当时又没有行人路过。于是乎,肇事司机跑得无影无踪,灼热而刺鼻的尾气扬了我一脸。

    我的眼镜在这场事故中粉身碎骨,三百度还散光的双眼在夜里自然也看不清什么车牌号,好在我的诺基亚手机还能用,在昏迷之前,我摸索着按下手机按键,拨打了求救电话。

    老实说,在我昏迷之前,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遭受了怎样血腥的创伤。麻木的神经几乎切断了我与身体本身的联系,而求生的本能支撑我拨打了求救电话。

    我的生命远比我本人还要沉重而宝贵,我不能就在这里白白丢掉了我的性命。

    因为至少要修养半年才可能复工,我丢掉了来之不易的工作,成为了无业游民。当初大学毕业还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进入这家公司,如果不是这场意外的话,我本该是要在下个月升职的。

    好在我还算是个比较坚强的人,虽然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我,邻床的和善阿姨看我的目光充满疼惜,连严肃的护士小姐都对我表示怜悯,但我本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我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处理所有事情,生病还是受伤,于我而言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由于高昂的住院费用和我失业的现状,在医院疗养了半个月后,我决定回家修养。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手脚骨折打了石膏后,做什么都不方便,甚至连把麻烦楼下粥店老板娘送上来的粥送到嘴里都不那么容易。

    两天过后,我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做到事事亲为,而且总麻烦楼下老板娘也不是办法。虽然我有额外支付跑腿费,可是她店里生意很忙,完全是看在既是常客又是邻居的份上,才热心帮助我这个目前只能歪在轮椅上的废人的。

    于是,我决定寻找一名成熟稳重的女性护工,最好年龄在三十岁以上,有过照顾人的经验,并能够暂时住在我家里。出车祸之后,我晚上基本都不喝水,但是也不排除会起夜的可能性,目前的我十分需要一个住家保姆。

    老板娘帮我招工的把小广告贴出去,并附上了我的联系方式。一连好几天,都有电话打进来,还有人毛遂自荐登门造访,不过都不太合适。要么贼眉鼠眼手脚不干净,要么就是因为有老公孩子要照顾,不同意住家,甚至还有男人带着劣质假发想要浑水摸鱼登堂入室。

    我心力交瘁,感觉我的病非但没养好,反而要更严重了,而老板娘也在听说了有男人混入后帮我撕掉了所有的小广告。终于不再有令人心烦的电话打进来,我舒了一口气,又更加烦躁起来。

    在我百般无奈之际,房门再次被敲响,来人自报了家门,说是楼上的住户,看到我张贴的广告,想送自己的妻子来做做看。

    声音的主人很年轻,听起来和我的年纪差不多,绝对没有三十岁,我记得我的要求是成熟稳重一些的女性,但既然是楼上的住户,倒不能把人家直接拒之门外。

    来人身形瘦弱,皮肤苍白,黑漆漆的眼睛藏在过长的刘海之下,一副文质彬彬的气度,就是那双没露完整的眼睛,像盯着被钉在水泥板里的活囚,没由来的让人不舒服。

    “明女士你好,我叫方钦,就住在你的楼上,”

    他礼貌的和我打招呼,看着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概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他往外拉了拉门,摊开手掌朝向右手边:“这就是我的妻子,他很擅长照顾人,有做保姆的经验,年纪也过了三十岁,应该能符合你的要求。”

    我这才看到方钦身边的人,她的个子很高,我又坐在轮椅上,所以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然而,在见到脸之前,视线先被一对巨大的乳房挡住了,尽管它包裹在麻袋一样宽松又土气的针织外套里,还是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大概是发觉了这一点,她很识趣地弯下腰来,让我能看清楚她的脸,然而她大概低估了自己胸部的体积与震颤程度,幅度大到差点把摇晃的乳肉甩到我的脸上。

    艰难的从仍在摇晃的大胸上挪开视线,我这才分出心神去看她的脸。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慌乱而狼狈的用唯一的好手关掉房门,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急躁地应下了这桩生意,我甚至记不得方钦说了什么,而我又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签了合同,留下了这个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