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鼓起的子宫,如立交桥般交错纵横的黑紫色纹路,还有软塌塌的奶子和肚子,以及打着两只食指粗的银环的、时不时泌乳的大奶头——这分明是一具刚刚经历生产后不久的身体。

    至于她孩子的是母亲还是为孕育工具而生的容器,我想答案显而易见。

    “你的孩子,是个女孩儿?”

    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压住了那个可怕的东西,也许是因为长着霸占的这具身体也饱受压迫,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同性的共情,我皱着眉,不退反进,把沙发上的毯子扯过来拉到她的腿上,遮住了从裙子里挤出来的长而黑的阴毛,也盖住了她曾经孕育胎儿的饱满子宫。

    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她神情呆滞地看着我,摇摇头,目光便一直没再移开。我不说话,她也不动,僵持了一会儿,她又点了点头,冲我露出一个有些羞涩又有些讨好的笑容来。

    她盯着我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用沙哑低沉的中性嗓音开口:“母狗,生了宝宝,漂亮,女孩子。”

    “你的宝宝在哪呢?被方钦带走了吗?”她看起来有些可怜,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伸出唯一能动的手,用手掌贴住她的左侧脸颊。

    听到这个名字,她明显瑟缩起来,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眉眼耷拉下来,一只手持续压着淫根,而用另一只刚才捏自己奶子的手揪住了毯子一角:“宝宝,妈妈脏,不摸。”

    说着不让摸,可是她的脑袋却舍不得动一下,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依旧空洞,眼尾却红了,脸也变得烫起来,又说了一遍:“宝宝,妈妈脏。”

    我收回了手,她仍旧是锲而不舍的看着我,脑袋也保持着被我摸脸的时候的姿势,分明神情动作都没什么变化,我却莫名觉得她比我刚从马桶边找到她时还要空洞,或许是少了方才眼尾的那一抹红。有了对比,失落和绝望也就更显着了。

    “妈妈不脏,脏的是别人,是他们弄脏了你。”

    除了身体状态坏的像是一团破布,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稳定,这会儿俨然已经把对失去的孩子的情感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想,他不是容器,他是一位母亲,可惜他的境遇注定了他只能成为容器。

    他的智力正常逻辑清晰,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肚子生不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只是精神寄托和自我麻痹的程度而已,我应该可以应付得了。对付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母亲,我正好有一些经验。

    “宝宝,妈妈喂,”他抽了张纸,笨拙的擦着乳头上的奶渍,用手托着沉重的大奶子,确认乳头被擦干净,才小心翼翼重新看向我,秀气的喉结微动,是他因为紧张咽了口口水:“小宝宝,喝奶奶……”

    “我不想喝奶,”眼看着新任母亲的勇气因为“孩子”的拒绝而迅速瘪下去,我看了看厨房:“喝妈妈煮的粥。”

    只是叫几句妈妈,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或者被压制的感觉。我不喜欢做麻烦的事情,可以让他迅速冷静和安静下来,不再作妖,我觉得十分划算。

    况且,对于一位因保护不了孩子而自责到精神混乱的母亲来说,能被她喜爱和信赖,暂时扮演她的女儿,是我的荣幸。

    我悲叹她的命运,爱怜她的痴情。我知道,这样的人有很多,这样的事情也有很多,我的力量有限到连自己的重量都难以支撑。但是我遇见了她,和她相处还算融洽,如果能力允许的话,我会尽量帮助她。

    从她的表现来看,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应当是活着,而且活的比他的母亲境遇要好多了。即便是这样,他的母亲也记挂着他。

    和她一起喝着软烂的白粥,我有些羡慕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孩子。他的母亲还活着,有人记挂着他,有很多人都会爱他。只有活着才能感受痛苦和幸福,只有活着才能谈未来和期望,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能留下的只有给生人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