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烁蹭了下鼻子,道:“公主和表哥大婚在即,作为表弟的我想着送一份贵重又与众不同的贺礼,我思来想去,起初是打算用岷山翠鸟的羽毛做件羽披送给公主的,可那翠鸟飞起来像箭一样快,忒难抓!在岷山蹲守了半月也才抓到十几只,且那鸟和麻雀一样大,要做成羽披,少说也得抓上百只。那就来不及了!

    我有个亲随,给我出了个主意,说吐蕃有种琉璃,叫神眼黑曜石,稀有、贵重,还能辟邪,我想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可一时半会儿的也买不到,我那亲随说麦积山佛像的眼珠就是用神眼黑曜石做的,我就……先叫人抠下来应急了。应乾寺那帮老秃驴们哭天嚎地,告到了我父亲那。我父亲将我好生一顿打骂,还杖毙了我那亲随,这事表哥也训斥过了,我……我已经知错了!”

    温乐公主后退一步,扶住车辕,她万万没想到耿烁作孽却是因她而起!

    “被你抠下的佛眼呢?”她颤声问道。

    “这个……”耿烁挠了挠鼻翼,“我去还佛眼时,应乾寺那帮老秃驴们竟然骂我诅咒我,我一怒之下就打开装佛眼的匣子一股脑儿倒进粪池里了!那帮老秃驴们见状一个接一个跳进粪池里捞佛眼,哎呀那场面你是没见,快乐死我了!”

    耿烁神采奕奕,拍腿大笑,见温乐公主神情冰冷,讪讪的敛了笑,嘟囔道:“他们指定又去我父亲那告状了,我都好几日不敢回家了,公主表嫂行行好,带上我一道去瓜州吧?我保证远远跟在后面,绝不给你添麻烦。”

    “随你。”温乐公主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带上个会弹曲的艺姬同行,表嫂不介意吧?”

    “你就是带上一座教坊,那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温乐公主说罢便提着裙角上了马车。

    耿烁翻了个白眼,带着鸽奴回到了自己的车队里,露出阴狠的表情,指着鸽奴对她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把握。事不成,你知道后果。”

    鸽奴瑟缩着应了声是。

    江英树骑马追上温在恒,问:“大哥,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撵走?”

    “不必,今晚就到陇城了,到时会有人来收拾那小混蛋的。”温在恒道。

    温乐公主掀起车帘,往着远处的麦积山,心想被粪水污了的黑曜石是不可能再装回去做佛眼了,我佛慈悲,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吧!

    一路青山连绵,草场广布。

    天空瓦蓝,流云如轻纱,炽盛的阳光普照大地,车马行驶在川谷中,却感觉不到炎热。越往西,土地变得更加广袤空旷,山体变得更加雄浑壮阔,人烟也变得更加稀少。

    “呀!公主快看这边!”知雨指着外面叫道。

    温乐公主坐过去,身子稍稍探出窗外,只见远处成千上万头骏马从草坡顶上俯冲而下,一时轰轰隆隆,撼山动地!壮哉!温乐公主从未见过这般壮观的景象,不由得看呆了。

    “那是皇家的牧场!禁军骑卫的马匹就是从这选调的。”柴峻骑马跟在车旁,瞧见她那没见过世面的呆萌样不禁笑了,“车里看不过瘾,出来,我带你去近处看。”

    温乐公主迟疑了下,柴峻拍拍车壁,催道:“快!你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