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您从西岭千里迢迢赶来,总不会只是来天都喝喝茶?”宁奕笑着端起面前茶盏,柔声道:“云州案与道宗有联系,即便我不查,也有人会查……宋净莲之后还有顾谦,顾谦之后还有太子。整座天下,万双眼睛,盯着太清阁,这件事情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你拦得住一时,拦得住一世吗?”

    教宗安安静静听着,端起茶盏,小啜一口。

    高大如山的苏牧,一直侧立陈懿身旁,巍峨不动,阴影静谧。

    “自我年少之时,一路几多浴血。”陈懿轻轻道:“身前身后,其实早已堆满尸体。能摘下教宗冠冕,不知多少人为我而死,然而……正是因为这些前赴后继的牺牲,才有了今日西岭太平。”

    不可否认。

    陈懿是一位好的领袖。

    在他的指引之下,西岭比起当年好了不知多少倍。

    陈懿失势之时,李长寿执掌西岭大权,民生几度沸怨,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这些年来,在我失势无权,跌落谷底,自身难保之际……只有苏牧先生不离不弃。”陈懿抬起头来,他直视着宁奕双眼,语气诚恳,“凡救我性命者,懿必将铭记于心。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宁奕挑起眉尖,缓缓抬头,望向阴翳中那尊不动如山抵达身影。

    苏牧一如既往地低头。

    安静如雕塑。

    “云州案,你不必再查了。”陈懿声音有些疲倦,他选择主动道破真相,“于霈的那封书信,的确是道宗在天都地下成立的密会所发出。”

    教宗声音清澈,“太清阁在十年之前,便成立了‘雨露会’,广纳信徒。意在普渡苍生,济世救民,这个项目保密级别很高,不为外人所知也。”

    宁奕两根手指捏动茶盏,轻声道。

    “雨露会,是苏牧先生负责的?”

    “是。”教宗无奈叹了口气。

    宁奕望向黑暗中的布衣长影,苏牧低垂眼帘,看不清眼神中到底蕴含着什么……引发了民政巨大矛盾的云州案爆发之后,按照铁律严查,一旦牵扯出雨露会,那么首当其冲要接受处罚的,便是负责人苏牧。

    人非圣贤,孰能无……侥幸之心?

    而陈懿千里迢迢,来到天都,目的也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