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笑道:“听说你要做袁淳?当羊续悬鱼之辈,甑釜生尘之臣?”

    徐清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袁淳先生有大才大智大抱负。”杵着油纸伞的徐清客,声音清澈,不卑不亢道:“徐某比不得,并非高风亮节之辈,也没有却金暮夜之心。”

    “呵......”韩约笑了,他看着站在走廊尽头的清瘦男人,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这年头,想当袁淳,要么是饿死了,要么是累死了,一千一万个侥幸,能够走到最后的,也不会得到善终,为帝王家添砖加瓦,大隋天下这么大,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添进去。”

    阴风恻恻而过。

    徐清客不以为然。

    “你来天都之前,我本以为,李白麟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终于找到的那位老师,不是京都除了袁淳以外的任何一位大儒,而是一位出身草莽的文弱书生,一定有过人之处,面对西境这个难以拾掇的烂摊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拾掇得干净利落。”韩约淡然的声音传了出来:“结果却让我有些失望......握着细雪的蜀山传人来到了天都,不是三皇子而是从西岭走出来的孤儿,这算不算是天大的笑话?”

    “赵蕤先生给了天下人一个机会,如果是我在西境,那么蜀山小师叔的位子就绝不会落在外人手上。”韩约微笑道:“太子不争,你也不争?到头来,你什么都争不到。”

    徐清客轻轻嗯了一声。

    他看着大殿,轻声问了一句:“那么你呢?”

    阴风骤止。

    保持举杯姿态的韩约,隔着一层幕纱,动作停滞,在流纱幕后无声无息歌舞升平的大宴陡然而止。

    徐清客再一次轻声道。

    “韩约,你拼命去争,争到了么?”

    长捧宫灯躬身而立的侍女,齐齐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幽怨注视着背对自己,站在走廊最前方的那位青衫先生。

    “有人拼命想要走到阳光下,可他偏偏不能见光,所以他做不了袁淳。”

    “袁淳是大隋天下的最长久的一盏灯,他还燃着,不管将来会如何熄灭,现在还未有停歇之势。”

    徐清客看着大殿,平静木然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甘露,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做袁淳,但你要做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