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苏高台之上,两道身影,渊渟岳峙。

    宁奕觉得一道气机锁死了自己,那个面对自己,就站在除苏高台边沿,只差一步就跌落高台的灰发男人,脚后跟已经悬停在外,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是一种“势”的积累,细微放大去看,银雀的脚尖垫在悬崖之前,身子轻微震颤,衣衫无风自动,浑身上下的气劲,在剧烈的抖动,随时可能会炸开。

    修行者对敌厮杀,并非一味的冲击,比拼力度,谁的境界高谁就稳赢,大境界看来的确如此,但是同等境界,也分三六九等。

    近身厮杀,对于力劲的掌握,体魄的运用;稍远一些,对于星辉的操纵,对于时机的把控;剑气也好,法宝也好,诸多法门,都是加持自身的利器,用得好,那么即便是越阶而战,也并非不可能。

    银雀如今在积蓄“势”,他并不急着出手,而是紧紧盯着宁奕,等待对方回头逃跑的那一刻。

    扪心自问,他与眼前未知身份的少年郎单挑,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但难免对方有所底牌,可以重伤逃离,或者以死换死?

    银雀一直在等待,等待那节白莲马车从红山那端行驶出来。

    当白色莲花变成黑色......就意味着,此间无论发生何等状况,都有“先生”坐镇,银雀他只需要盯住这个没有上钩的“鱼儿”便可。

    只要宁奕转身,他便会立即出手。

    然而。

    宁奕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山谷里的拳脚之争,宁奕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藏底手段,“细雪”和“剑气行走”这两柄剑,在与丫头同行的时候,被宁奕琢磨出了许多新的花样,他一直按耐住没有动用。

    单凭体魄,宁奕打服了南疆的鬼修,这是一件幸事。

    如果银雀当时允许宁奕下杀手,想要一口气杀死这五人,倒并非易事,宁奕可能会暴露自己来到北境之前所准备的压箱底手段,一样或两样。

    其实要更加谨慎去往前推,就算来到天都的破败客栈,磅礴大雨夜,打杀一层楼的“春风拂柳”,或者二层楼的五行炼尸,宁奕也只是些微亮出剑器,大隋天下爱的那柄厚格剑,刻字已经被抹去,外人看不出来来历,自己的剑招和剑式,都没有暴露,即便韩约早已经等候在客栈之外,也不知道宁奕究竟有何底牌。

    风吹草动。

    下方的阴雾里,逐渐走出来一个娇柔女人,那女人目光盯着宁奕,像是看着一件垂涎已久的宝贝,“她”为了弥补琉璃盏,已经在东境南疆找了数十年,客栈里终于被韩约找到了一个钟意的,宁奕身旁的丫头,资质和体质之罕见,几乎是万里挑一,只可惜早已经被大隋的大能预订,看来自己是染指不上。

    韩约望着被银雀气机锁死的少年郎,笑意盎然,大声开口道:“宁奕,之前谈的两桩买卖,你再考虑一下?”

    宁奕面无表情,他单手按在细雪之上,并没有理会站在除苏高台,等着看一出热闹的韩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