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对方有意下套,等着自己落入其中。桓儇轻哼一声,目光骤然移向,眼前那色泽略微有些黯淡的薄唇。眼底滑过疑虑,不过一瞬又被笑意掩下。

    伸手想要同上次一样,坏心思地摸一摸眼前人的薄唇。可是裴重熙却并没有向上次那样,仍由她撩拨自己。反倒是握住了她的手,含笑在指尖咬上一口。

    见她吃疼皱眉,裴重熙反倒笑得越发肆意起来,“阿妩,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你十三岁那年的上元节就忘了么?”

    听他提起豆蔻年华的旧事,桓儇笑意微凝。思绪骤然回到了十三岁那年的上元节。

    那年裴重熙不过十五,却已经一甲登科。长安贵女心慕他者不再少数,但是从无人敢上裴府提亲。只因裴重熙背后有个跋扈的秦国公主。

    那年上元夜长安花灯如昼,疑是白玉京坠人间。她在宴上偷偷喝了成帝的御酒,不小心喝得醉醺醺的,趁着徐姑姑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找也在宴上的裴重熙。

    原本裴重熙正陪着当时的家主四处交友,听仆役说她来了。当即寻了个理由离开,等裴重熙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她垂足状若无人地坐在栏杆上,凭栏而歌。在她脚下就是巍峨城门。

    见裴重熙来了,她也不说话的意思。反倒是站起身,双手叉腰看着他。动作尤为嚣张跋扈。

    可却面若霞飞,又透着醉态。羽睫在黯光的笼罩下投下一片光影。鼻翼翕动下,就连呼吸也带了些许醺意。

    他耐着性子哄她下来。明明又急又怒,可又怕声音太大引来旁人。见他如此,她笑得颇为愉悦,最终扯着他的袍子,非要吻他一下她才肯下来。

    少时的感情总有些琢磨不透。蓄积在心中的感情,除了让人莫名其妙以外,更多的是无处诉说。明明两个人想要靠得再近一些,可是又放不下身份上的束缚。更别说那些去处理那些懵懂无知下的渴望。

    但是也有例外。于是在上元夜她就着满城的烟火,在灯轮和明月的映照之下。

    她扬首吻了他。可是对方明显要比她更无师自通些,肆意地捕捉着她唇齿间杂糅在一块的馨香与甘甜,将她的醉意贪婪地吞入腹间。

    原本自己是恼他与旁人家的小娘子说话。这会子怒气荡然无存。唯余温柔酒意和入腹中,直教人心颤。

    后来不知哪个好事者,把她上元夜吻状元郎裴重熙一事传了出去。事情一出,成帝不免恼怒,当即罚她去太庙思过。另外又让裴家那边好好管教裴重熙。结果两个人,一个人在太庙静思己过,一个在祠堂罚抄家规。

    思绪至此戛然而止。桓儇抬眸看他,“你还好意思说。当日要不是你非要送我回去,这件事又怎么会传出去。”

    闻言裴重熙反而笑得越发灿烂。忽然学着她一样,凑近她些许。此时二人离得极近,几乎只要一抬头就能碰到对方的嘴唇。

    “阿妩。行刺你的人是段氏余孽。”裴重熙敛了笑意正色望她,“你能确定当时柳家,真的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么?”

    话说耳际桓儇倏忽抬眸,眼露疑惑,“柳家行刑那日我去了,并无不妥之处。你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遇刺那夜我提审了段渐鸿和宋之岚。段渐鸿他说那铁面人自称木卯,宋之岚说那人断了一臂。”裴重熙伸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