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庭院内栽了株琼花树。树下小桌上摆了不少柳条,目之所及的地方堆了不少箩筐和竹篓。很显然是此家主人用此来补贴家用。

    思付一番后,桓儇侧目往其他地方看去。正当她侧首沉思之际,那年轻书生从里屋走出,目含警惕地看着他。

    “敢问娘子究竟是何人?”书生皱眉看着几步外眼中含笑的桓儇。

    闻言桓儇舒眉一笑,解下面纱,“桓儇。”

    话落耳际,那书生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桓儇。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素衣娘子,会是那日在园子里匆匆瞥见过一眼的大殿下——桓儇。

    “您来此寻草民所谓何事?”他揖首邀了桓儇入座,面上仍旧保持着警惕。

    “乐德珪。”桓儇含笑唤了句,“本宫看过你的文章。确实是上佳之作,只是还差些火候。”

    “您看过了?”乐德珪敛了警惕沉声发问。

    听出乐德珪话里的不满。桓儇舒眉不以为意地一笑。

    “本宫先前和人说过洛阳诸多儒生的文章都很好,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是纸上谈兵。真要实干起来,却无一人可用。”

    桓儇话里讥意难掩。乐德珪额角青筋微微抖动着,似乎是被她这番话挑起了怒意。到底还是儒生才子,总是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睇了眼面露怒色的乐德珪,桓儇掀眸,“不瞒先生,本宫欲意招先生入麾下为本宫效力。”

    轻轻一句话,便是另外抛了一条明路给乐德珪。桓儇此中深意不得而知,但是却让人觉得颇为诱惑。

    “入您麾下?然后成为您手中棋子,替您去搅弄风云么?哈哈哈哈……”乐德珪突然扬唇冷笑起来,面带不忿,“草民今年已经三十一了!连续考举却从未中举。我草莽出身,在长安投卷无门,更无钱去讨好考官。文章写得再好又如何?今年的科考仍旧有人舞弊,这便是我大魏么?”

    “本宫知道你怒从而来。朝堂中诸多事情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沉疴也非一朝能清。”面对乐德珪的愤慨,桓儇神色仍旧如常。

    闻言乐德珪眼中哂意越盛,“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个说法么?上位者为一己私欲,不修德政。下面的臣子为了敛财固权,更是卖官成风,毫不避讳。我大魏为此沉疴所累已有数载,再有利剑又如何?迟早锈在鞘中。”

    “先生这些年科考的文章本宫都有看过。几年前先生可知你为何名落榜外?”瞧出乐德珪眼中疑惑,桓儇挑眉轻哂,“先生自比利剑,意图斩断朝中污浊。可是先生却忘了一点,水至清则无鱼,污浊多则浑。庙堂内想要平衡各方,少不得要黑白同存。”

    此话入耳,乐德珪一怔。倏忽抬首看向头顶落下的雨帘,神色变得无比寡淡。他忽然想起来几年前自己在写那文章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以为按照自己当时所写的文章,必然能收到上位者的青睐。

    可是放榜的时候,他并不在榜中,甚至还排在老后。愤慨之下他花钱托人此处打听,为何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等了几日,那人只告诉他四个字狂妄自大。

    如今听得桓儇再提起这桩旧事,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当日会名落榜外。一如桓儇所说,当时年轻气盛以为可以化身利剑,肃清沉疴。殊不知根本就是自视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