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顾大同却像是改变了不少,神情木然,目光冷峻。或者这只是于根顺的直觉吧。

    国安是个大酱缸,水很浑的。顾大同深陷其中,显然不能像在平阳一般游刃有余。心态也是不同,在平阳就是个玩票。玩好玩不好都无所谓,反倒是能够玩好。进了国安却是再没有退路,必须谨小慎微。

    若说国安之共性,大概是看谁都像坏人吧,看谁都有危害国家利益的嫌疑。习惯成了自然,哪怕是身边的同事,也会觉得有叛国投敌之隐藏属性,有点以邻为壑的意思。实在是身怀重宝,叛国有门啊!

    国安历史上,这类人还真是不少。八十年代国安某处处长俞强生叛逃美鬼供出大间谍金无怠。金无怠系周啊恩来亲派,潜伏美鬼情报界四十年,曾任美鬼东亚战略研究所所长,白宫亚洲战略智囊。最终金无怠在狱中用塑料袋蒙住头部自杀。

    想来如果周围多些朱麻这种同事,还真是让人头疼。相对来说,袁煌虢之流,都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而于根顺也从未觉得,在处理复杂关系方面,自己会比顾大同强些。顾大同目下,只是还未适应罢了,或者是正处于全盘接受新环境的阶段。

    而于根顺之所以能够轻起轻落地处理今日惊险,不过是因为置身事外,不为一些规矩所羁绊罢了。

    换言之,于根顺随身携带着主场,可随时把任何人拎进自己的领域中。在这领域内,于根顺就是神,言出法随,泰山压顶,气势磅礴。而在领域外,于根顺与其他人并无瓜葛,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无欲乃刚。

    若说例外的话,那就是藏马山风管委一班同事了。于根顺并不想,也不能以领域内的手段对付之。

    仔细看时,顾大同脸上的阴冷已经有了内敛的迹象,虽然还不能像朱麻一般收放自如。

    “顾大处,哈哈,顾大处!”朱麻脸上的皱褶很生动,老远就伸出手来,“上回算是你水土不服,今晚必须得喝了吧?”

    “朱处,我找人替行吗?”顾大同明显怯战,嘴角有些苦笑。

    赵甲第果然在场,尽量往黑影里躲,决心不跟于根顺对视。还隐隐约约地撅了撅嘴,貌似挺委屈的样子。没等于根顺说什么,顾大同已经在那边发话了,“我晚上才叫八两回来接我的,你凶什么?”

    “我没凶。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找谁替你……”于根顺撇了撇嘴。

    “朱处,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顾大同懒得理睬于根顺的小心眼,笑呵呵地说,“这小子是家父的师父的孙子,勉强算我师弟吧。早年家父的师父是藏马山大刀堂的总瓢把子,身怀绝世武功,率领一群山贼抗日。那一仗,总瓢把子与日酋同归于尽携亡,大刀堂全军覆没,只剩下家父等几个小孩子。家父时年十五岁,后来才走上革命道路。呵呵,这小子在家父面前,说话比我好使。我说,你还不过来?!”

    过来的却不是于根顺,秦枚停好车最后才进来。既然公事毕赴私宴,换了一副面孔,就不好让司机故地重游。而几个人当中,必须是秦枚开车。朱麻自觉地坐了副驾驶,留给于根顺和粱乃合一起坐后座。

    “小老顾,你可是更阴了哈!不过话又说回来,打小我就没在你身上捡到过便宜!”秦枚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副主陪的位置上,“我说,真的没法把高手哥弄进来?我给他当副手都行啊!”

    “你有办法的话,我倒是乐见其成。不过这小子就是个死心眼,打死不肯离开藏马山。前一阵子姜副总理到藏马山视察时,建议把藏马山设置成副县级,他还磨磨唧唧的。对了,让他到异地去当市委书记的女婿,他都不肯——乃合你过来!”顾大同先安置朱麻坐在自己右手边,这是主宾位置。随后又让粱乃合坐在自己左手边,或者是离得于根顺远些?

    梁乃合本来还真是跟在于根顺身后,或者是要和赵甲第说句什么,听见小叔喊,连忙一溜烟地蹿了过来,亲热地帮小叔扯筷子外面的纸包。

    毛无邪在秦枚身边坐下,两人也是熟人,胡乱地打着招呼,也不计较秦枚抢了他的位置。秦枚做了介绍,朱麻跟毛无邪互道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