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四日

    忽然觉得我好贱啊。

    每天在私底下骂韩老师的人是我,今天听说她有可能离开我们班而放声大哭的人也是我;经常咒骂她去死的人是我,今天带头跑到韩老师寝室下面作乱的人也是我;无聊时总是拿韩老师当作笑话主角的人是我,今天听过夏圣峰的话后耳鸣的人还是我。

    这样矛盾的我,这样贱的我,让我很生气。明明很讨厌韩老师总是针对我,把我从你身旁调开,可是为什么我……

    难道……这样的我只是应了那句话——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是……是这样的么?

    这绝对是压抑的一天,空气中充斥着悲伤。曾鄙视过郭敬明喜欢用的这个词语——悲伤,但是当无数人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时,当无数人围着操场奔跑时,当无数人分不清身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时,当老师给我们无情的暗示时……我想也只能用悲伤来形容了吧!

    城,你也同样悲伤吧,你对韩老师很有感情,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在操场上不断的奔跑,纵使你奔跑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分明读出了你的彷徨与悲伤。

    你知道么?我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不停地哭,这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厉害。我很奇怪,我以为对老师的爱只是古老的传说,我以为我大剌剌的,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泪水是不听使唤的,悲伤是喷薄而出的,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眼泪真的可以连绵不绝。

    体育课之前,班长夏圣峰把我们叫住。

    那时我已经有某种预感了,不对,应该说全班同学都有了那种不安的预感——昨天的家长会她都没有出现,所以他们才会从早到晚不断的追着任课老师问韩老师去哪儿了,即使老师们守口如瓶,同学们还是坚持不懈。

    我认真地看着夏圣峰,虽然我对他极其不感冒,但是他是班长,韩老师的事想必他比我们更清楚。

    他叫我们安静。可是班上嘈杂一片,纷纷议论韩老师的事情全然不顾讲台上的班长,吵闹声愈演愈烈,隔着大吵声,我依稀听到夏圣峰说,韩老师两个星期后回来。这是个多么令人雀跃的消息啊!你甚至突然抱住了,欣喜得全然不顾被你抱住的人是对你怀有爱慕之情的我。有那样的肯定回答,又有这样暧昧的拥抱,我以为我的人生到达了天堂,可是——却在霎那间遁入地狱。

    吵闹声、雀跃声仿佛让站在讲台上的班长头疼欲裂,他心烦意乱的拍着讲桌,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慌了,定睛望去,剩下的却只是夏圣峰夺门而出的背影和重重的关门声,当然,还有那句绕梁三日的话语——“我刚刚说的不过只是为了安抚你们罢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吧,韩老师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城,你知道么?那时我突然耳鸣了,什么都听不到。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叫做选择性耳鸣,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像鸵鸟一般?很多时候,我们闭上眼睛,蒙住耳朵,以为世界很黑很安全。

    然后我问你刚刚夏圣峰说了什么。

    就在你话音刚落的时候,我又耳鸣了。不同的是,这次我的耳畔盘旋着的都是他如此有冲击的话,一直到现在。

    “我刚刚说的不过只是为了安抚你们罢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刘老师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胸口,一招毙命。

    后来,上课铃响了,是同学们最爱上了的体育课,全班人却都迟到了,到了操场上,我看到了许多像我一样失去了魂魄的人,几个男生看到你在操场上奔跑便纷纷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