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正派之中,是不该出现魔物。

    不是眼前的意外,顾清淮险些忘了这件事。如果一年多以来心魔有所改变,还算是一桩佳话,但舒质几乎是将自寻死路自作自受自取灭亡贯彻到底,顽固不化。

    有时候顾清淮都要反而被他说服,可见即使初生就被教化的魔物,也是生来反骨,能言善辩而且……蛊惑人心。

    顾清淮眨了一下眼睛,顷刻收了剑,冷眼看着其他人押住那个与魔修勾结的人:“先关押在牢中,审问清楚再行处置。”

    即使谛梓不是魔修,同门争斗点到即止,刚才若不是顾清淮出手,另一个弟子必然当场身亡。

    ……这样一打岔,顾清淮已经压下了心头涌起的想法。

    一年里舒质逐渐摸清了顾清淮的底线,常常在底线边缘来回试探反复横跳,甚至有一回他成功跑了——是顾清淮险些以为他走了,已经要下令三千里禁制去找人,一个懒洋洋掷过来的水球,打消了顾清淮的惊怔。

    前一天晚上,顾清淮去看了心魔的梦境,想要了解他在想些什么。

    梦里不是清净的佛堂高楼,是烟火巷陌,不是一步一步向上的阶梯,是九天揽月五洋捉鳖的飞行物和巨船。

    即使顾清淮对此表现得毫无波澜,却再没能静心入定修炼。对于即将面临的证道来说,心乱不是什么好预兆。

    场下的动乱被处理,掌门抚摸着胡须走来笑着问:“你不收弟子?”

    “我已有一位弟子。”顾清淮说。

    掌门惊愕,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什么灵根?”

    门轻响了一声。

    推开玉殿门时,掌门注意到顾清淮的动作习惯性放轻,下意识地怕打扰了里面的人。里面灯火昏暗,悄无人声。

    掌门开玩笑道:“你这是回自己殿中,还是来这里作客?”

    “知道的是收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契道侣。”

    顾清淮澄明目光有短暂凝滞,微微皱眉想要反驳,顾虑现在是心魔休憩的时间,只是转头看了掌门一眼。

    “就是这眼神……什么样的弟子能让你如此小心,我一定要见见。”

    掌门掀开帘子一进去,见一个玄衣金带的背影坐在黄金囚牢里面,手指紧紧抓着金栏,颇有些古诗里“无人会凭栏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