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簌簌,漆黑的路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肺里的空气仿佛被压缩殆尽,双腿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一片死气沉沉的冷寂中,白唐只能听见喘息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交杂,在空荡荡的街道回荡。

    那群行为诡异的灰鸽还在低空盘旋着,绿豆大小的眼睛反射出无机质的冰冷光芒,正俯视着奔跑的俩人。

    白唐边跑边看向身后的闾丘梨,剧烈的奔跑让他的脖子上浮起病态的潮红,一路向上蔓延至颊侧,他的眉头紧锁着,苍白的唇间溢出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病不能剧烈运动!

    起初追逐他们的只有道路上不成人形的黑影,从那支离破碎的肢体块状看来,应该是惨遭车祸的遇难者;后来在他们奔跑的道路上,大街小巷中又蹿出些模糊的黑影紧紧跟随……

    雪下得更大了。

    片片飞琼挂在屋檐,透着晶莹而凉薄的绮丽,无人的店里还开着亮橙的暖光,橱窗里的水晶球还在缓缓转动,欢快的童音还在吟唱着: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Ohwhatfun,Itistoride,Inaonehorseopensleigh~”

    白唐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摇晃的视线里开始出现斑斑斑斑点点的黑星。寒冷的夜里,凛冽的风从大衣领口灌入,凉意似乎能浸到骨髓里,冻住一切。

    别说不能长时间运动的闾丘梨,就连他——也快到极限了。

    “这边!”

    恍惚中,相扣的手指被大力一扯,白唐只觉一阵地转天旋,待反应过来已经被闾丘梨拉到了旁侧不起眼的暗巷中。

    奔跑时还好,突然停下来,大股冷空气争先恐后钻进口鼻,冻得白唐一哆嗦,同时肺部也火燎火燎地疼起来,烧得他腿肚子一颤,下意识扶着墙才没瘫软在地上。

    闾丘梨的脸苍白得惊人,月色照耀下脆弱近似透明。

    “咳……”他的喉间溢出呛咳声,但很快他便用手背抵住唇,吞下了声音。

    “不跑了?”白唐抬头望着他。

    “嗯,不跑了。”闾丘梨笑了,他的头发、睫毛上还沾着雪霜,剔透得惊心动魄。

    他们确实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奔跑了,可那些邪祟鬼影却不知疲惫,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就要这么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