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沉重了,她……一时没办法面对。

    “……我先帮你解开这个。”她说。

    她逃也似的别过眼,去研究那大黑环与粗铁链。那黑环与铁链的接头是固定的,并不能转动。本就是只能仰面躺着才能扣上的颈环,而言奴却是侧卧。

    想必是因为锁上后要侧躺,要转头,才会被勒出红痕来。

    她轻抚他发红的颈子,顺着摸到颈侧一个小小的凹陷,反复摩挲,指头辨出那是锁孔,问:“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不必解开了。就这样戴着吧。”

    “什么意思?”白珥问。

    “解开了,然后呢?姐姐想怎么办?又要救人吗?带我走了之后呢,我们去哪里?明早他醒来发现人不见了会如何?还是说你要杀他?然后我们全山庄的人知道我们不见了,知道是我们杀的人!就算阁主保了我们,没了这次春风楼的差,你还要回到那个云蜂阁吗?!以前那种日子你还要再过吗!白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言奴一下提高声音,粗着脖颈吼道。

    他的脸已经全红了,脖子也泛着红,像一块红布,与底下艳色床单融作一团。

    白珥没见过他这样生气,一时愣住,没有反应,瞪大眼看他。

    言奴气在头上,目光触及她的眼又愕然了,好半晌才放缓语气,“你走吧,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白珥拨动着粗链子,等他说完好一会儿,才扳着他的脸,认真看进他眼里,一字一句说道:“你只需告诉我,钥匙在哪里。其他的,你别管,我说过会保护你。”

    声音轻轻的,话语却极有重量。

    言奴看着她倔强的眼,败阵下来,闭上眼,疲惫道:“在他的衣袍里。”语气像要被一阵风吹散。

    白珥跨过他,下床,鞋也没穿踩地毡上,绕过屏风,去方才那堆软塌塌的衣里找钥匙。

    钥匙很好找,就在左相衣袍的袖子里。古人的衣服就这点好处,一共那么几个口子,四通八达,无论藏什么,稍稍一抖擞,全都能给它抖落个干净。

    不像现代的衣服,东一个口子,西一个兜子,琳琳琅琅的,有些看似一个口袋它偏偏是缝死的,有些又能在毫不干系的地方破个洞。

    白珥拿了钥匙,边往回走边如此想到。她想了想,顺道带上言奴的紫衣袍。

    来到屏风后的里间,把紫衣袍放在小桌子上。

    她没再上床,而是跪伏在床前,面着他的的背,用手循着找那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