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向刚刚被标记的爱人介绍起家乡新娘注册后穿新衣服的风俗。“你不许偷看,我一次买不齐就一点点买,放在柜子里。你想穿衬衫还是穿长袍?到时候别说不喜欢。”

    两周后,他不告而别。

    与特安局走时,楚啸南没有带走夫妻宿舍里的任何东西,包括那些精心挑选的新衣和Omega放在抽屉里的古董金表。仿佛那一刻他与过去的自己做了完全切割,楚啸南留在了第三军校,而新的自己叫做“石青”。

    六年不见,物是人非。他从一个医生变成了满手鲜血的特安局行动员,而闻青禾成了仇人家的儿媳妇。

    距离上次拜访罗家别墅三周,闻青禾已经把亥尔男孩的预言抛在了脑后。

    他的生活充实而有规律。每天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开车去鉴定所,八点多一点工作。晚上,如果罗钊回家吃饭就六点下班;如果罗钊有应酬或出差他就加一会班,在食堂吃完饭回去这种情况更常见。到家后休息一会,十点半左右上床睡觉。

    或许是刻意为之,极规律的生活某种程度上减低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敏感性。否则,闻青禾会察觉到有双诡秘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夏天快要到了。

    闻青禾穿着薄风衣站在十字路口,暖风吹拂,空气里是片片花瓣和糜烂花香。周末傍晚街上行人很多,等红绿灯的繁华路口很快聚集了两三层的人,混杂的信息素让他头脑微微混沌。他的热潮期会在初夏,现在还抵抗得住。

    罗钊今天从州外回家,提前通知了他。于是此时,Omega左手的纸袋里装着几种面包和新鲜水果,右手环保袋里是肉类、鸡蛋和蔬菜。虽然罗家有佣人,但小公寓里一般用不上,只有特殊时候会请人来收拾一下或做个饭。

    这个红灯很长,闻青禾等得有些无聊了。他望着对面红绿灯上的等候读秒,一个身影令他的心跳停了一拍。

    准确地说,那是一对男女情侣,正在对面建筑的门柱旁相拥接吻。

    那男人眉眼深邃,蓄黑色长发,即使只露着小半张脸也能确定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天然笑意,现在那张厚实的嘴唇正和怀里的妩媚长发女性吻得难舍难分。那女人穿着紧身连衣裙,大约三十多岁,白皙的手臂妖娆自然地划到男人肩膀上,在她大臂中间,有一块红色的玫瑰纹身。

    嘀——嘀——

    绿灯了。

    行人蜂拥向前。

    闻青禾还留在原地,因为拥挤,两三个人从身后撞到了他,但他也无法挪动脚步。世界仿佛停止了,心跳由沙锤般的剧烈搏动渐渐变得安静。直到下一个绿灯,他反应过来时,那对男女已经不在对面了。

    ……是他吗?

    是吗?

    当他这样问的时候,闻青禾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质问是在寻找反驳的证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