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湾城仍是华灯璀璨的模样。暗云压过半边天,雨滴噼噼啪啪地掉落,与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树桠被雨打得弯折下来,零星的花瓣落下,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微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吹来,蹲坐在石阶上的温妧瑟缩了下,她将自己缩成一团,似乎这样便能温暖一些。

    温妧身上的白裙已经全部湿透,紧紧地黏在身上,裙摆沾了些泥土,被雨水晕染开来,一片脏污。黑发也湿漉漉的,刘海一缕一缕地黏在光洁的额头上,狼狈不堪。

    她低垂着眼,蝶翼般睫毛下是一双清凌凌的鹿眼,此刻里面写满了疲惫。

    呆了一会儿,温妧摊开右手掌心,上面安然放置着一把亮闪闪的短刀。

    如果用它刺进心脏的话,一切都结束了吧。

    温妧轻轻地笑了声。

    人生真是荒唐,就在两个月前她还是温父温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倒杯水都能烫到自己;现在她已经跌落在泥潭,温家破产,她每天面对高利/贷催债,连父母下葬的钱也出不起。

    房子已经被抵押,她无处可去,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天边传来一道雷声,温妧勾了勾唇角,举起手中的那把瑞士军刀,刀口对准心脏的方向,刀身闪着耀眼的白光。

    狠狠刺下。

    意想中的痛楚并未传来,温妧睁开了双眸。

    只见锋利的刀身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握住,殷红色的血从那人手中渗出,滴滴点点,穿过刀刃,落在她的白裙之上,被雨水晕染,点点猩红。

    视线上移。

    面前是一个少年。

    少年撑着伞,此刻正垂眸看着她,神色闲又淡,像是感知不到痛楚一般。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黑衣,恣意又矜贵。

    温妧吓得失去了所有力气,少年也松开手,刀柄从她手里滑落,落在一滩雨水里,细细密密的雨珠溅落出来。

    路边灯光闪烁,暖黄色的光洒下,在少年脸上落了几道光影。原本硬朗凌厉的棱角模糊起来,竟有丝丝暖意。

    温妧仰头,开了口,声音发颤:“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