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死了她间接性的表白。

    历经一场生死考验,我们俩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至于之前征询的那个问题,薄艾想了想,模棱两可的答。净靥,你以上帝视角进行旁观,哪里懂得身临其境的感受,你不会明白何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更不懂血浓于水的亲情与责任。不共戴天的仇与恨不是言辞能化解的,就算是西天梵境释迦牟尼的大慈大悲,也无法磨灭鲜血带给我的愤恚与无望。只有让凶手血债血偿,我才能得到解脱,才能觅回自我,才能享受平凡的生活。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已成为她心中的魔魇。

    最后,她将右手抚上我脸颊,用恳求的语气。净靥,你不要试图规劝我,只有打破仇恨束缚的枷锁,我才能重获自由,我相信你会支持我,对吗。

    当然了,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无要求的维护支持她。这一点,从我不由自主将心掏给她那时,就已经明了。

    彼时我只晓得自己有多在乎她,却不明白,这样浅尝辄止的缘分,为何会溺得死去活来。

    直至多年后回顾往昔,我才姗姗懂得根本。君子兰之所以名曰君子,除却自古文人墨客评价而出的诸般高尚壮丽的卉颜,还有不为人知的一些特征。最隐秘的一条,便是自盘古开天以来,所有成功历修化形的君子兰,均为男身,绝无女性,此乃其一。其次,也是将君子二字的寓意体现得淋漓尽致的一条。但凡身为君子兰者,一旦与异性发生关系,就直接绑定了双方的命运。无论是否依从本心,都会情不自禁爱上那个人,至死不渝。

    全心全意对待爱情,虔诚而真挚。

    这是人类对情愫最崇尚的信仰,在他们看来,唯有对感情百分百忠贞坚守的男人,才配称为君子。而君子兰,恰巧契合此特性。

    在穗剑山佯装客卿,闲散悠娱的过日子,恣爽又微妙。

    薄艾白昼按牍劳信,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下来,空余时间少之又少。其实修为到了她这个阶段,脏腑辟谷,门中许多零星紊乱的碎屋均由诸老替她接班,既不进食,亦无需杂奏处理,她成日除了将自己关在结界内调息打坐,增强修为,她也用不着去特意忙碌奔波只拼命提升修为,以图复仇早日可期。

    而我,百无聊赖中便去火灶区探访徐娘,享受诸般美味佳肴,心血来潮时便学几道一模一样的回去自己捯饬钻研,自食其力。

    不过,于锅碗瓢盆一艺,我委实欠缺天赋,很多东西不是仅凭热衷与毅力就能够企及。

    譬如我,用薄艾的话说,活生生一头喂不饱的吃货,且还是只来者不拒,见食眼开的吃货精品。我对厨房有着狂热的贪婪,埋手汤匙就是一整天。

    望着与一堆食材纠缠的焦头烂额的我,以及摆在桌子上那两盆忙活大半天的劳动成果,她扶额哀叹。净靥呀,我觉得你还是暂停歇业为妙。再这样持续发展下去,穗剑山要被你折腾得一穷二白啦。

    我将两盆中的焦炭倒入灶坑,抹了把脏兮兮的脸,笑得拮据。嘿嘿,意外,意外。好小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就是一碗豌豆羹么,你要相信我。

    她瞟过来的眼神里有怜悯与悲催,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交给徐娘策划便可,你呢,负责吃就好了,起码鹿茸熊掌不至于浪费,吃穷总比糊穷来得合算。

    拜她恩赐,一年的大快朵颐,我的字体增加了三倍,从五十公斤长至一百五,整个人摇身一变,由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成功转型为油腻胖大汉。与她后院饲养的那头东北熊并肩而立,我竟尚要高出一截,体格也要臃肿一圈。

    薄艾掐了掐我胖嘟嘟的脸颊,下达通牒。自今日起,你需省吃俭用,减掉身上肥肉,否则扣食断粮!

    于是乎,我遵循她的指教,两颗苹果解决一日三餐,饿的七荤八素。但花了将近两年时光,这该死的脂肪不降反升,与日俱增,与之前的重量叠加,已有足足填满两百公斤的天文数字。整日犹如一座会移动的丘堡,旁人站在我面前都要承担泰山般的压力。我对这令人抓狂的身躯不胜其烦,别说日常中的诸多不便,就连睡觉也不得安稳,两年内压塌了十余张木质软榻,打破九洲万域的世界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