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选择了?”李爱国指缝间夹着烟卷,毫不避讳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边儿上,“借个火。”

    “这有什么好选的?”墨轩钧的语气故作轻松,声音却沙哑得让人有些心痛,“一个是手下,一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云泥之别。”

    李爱国接过墨轩钧递来的打火机,浅笑着轻轻摩擦了两下滚轮:“那你干嘛还坐这儿抽这么久的闷烟。”

    “我在思考自己做一版路易十六的可行性。”墨轩钧坐得笔直,整个人就像一座伟岸的高山,不过即便是高山,也有自己翻不过去的坎,“思考完发现成功的概率是零,也就不挣扎了。”

    “开玩笑,路易十六可是老娘压箱底的宝贝,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破解了,我的脸该往哪儿放?”李爱国慵懒的依偎着椅背,两片丰润的红唇一个又一个的往上吐着烟圈,眼神迷离而勾人,“你也知道,我手里有上百家研究所,每年几千个课题跟项目,树大招风,自然让人眼馋。为了混淆视听,我才会偶尔故意泄露一些已经淘汰的配方给你们这种图谋不轨的人,由着你们去仿制一些连垃级都算不上的残次品放在黑市上流通。”

    墨轩钧眯了眯眼,顿时警觉:“你送我的那一只该不会也是残次品吧?”

    “放心,那支可以用。”李爱国优雅地抖了抖烟灰,语气里流露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傲慢,“真正的路易十六原料之罕见,排序之复杂,以你现在的科研水平根本连边儿都碰不着。所以老娘把它送过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你能破译成功。”

    “在科研这方面你的确很强。”墨轩钧神色和缓,纵然内心想法颇多,但他那张俊美到令人发指的脸上却永远都是一片漠然,不染清欢,“不过,要是别的研究所也跟你一样没有底线没有顾虑,说不定会做得更好。”

    “哟,墨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阴阳怪气了?没错,我做活体实验是违背了人道主义精神。”李爱国两片红润的嘴唇微微上翘,活像枚熟透了的小樱桃,“可那些人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早晚都得死,老娘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在死前逆风翻盘的机会罢了。就像现在的陈语轻和十五,作为家属,你是愿意让他们在常规医学中痛苦而又不甘的死去呢,还是愿意让我死马当成活马医,抱着一堆还在试验阶段的禁药来做最后一搏呢。”

    墨轩钧愣了下神,一时间竟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作为一个医者,活体实验是大忌,甚至是犯罪。

    可是作为一个丈夫,一个领袖,他又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那哪怕丁点的可能。

    “答不上来了吧。”李爱国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世间诸事并非像你想的那样非黑即白,你舍不得太太,别的丈夫就舍得妻子,儿子就舍得母亲,父亲就舍得孩子?老娘自诩不是拯救人间的天使,但你也别把撒旦的帽子往我头上扣。”

    墨轩钧眼神一暗,似乎真的在努力思考什么。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道黑黑瘦瘦的身影终于奔了过来。

    “少爷,果然不出你所料,派出去打掩护的两辆车都在半路被人给撞翻了。”管家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盒子,不过却并没有递给墨轩钧,而是随手丢到了十一脚边,“幸亏你提醒我要抄小道过来,不然只怕我这把老骨头也得折在上面。”

    “管家,你干什么呢?年纪大了手抖还是怎么的,这可是夫人救命的东西。”十一赶紧蹲下了身把盒子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拍去粘在上边儿的灰尘,憋着眼泪递到墨轩钧手边,嗓子眼儿一发声,泪水就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流,“少爷,十五的伤势很严重,就算用了药也不一定能救回来,但是夫人用了这支药她一定能活,我是队长,他们的命都交在我手里,我替他们做决定。”

    “墨轩钧,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简直好到让我嫉妒。”李爱国目光有些迷离,口气也酸酸的,“有人护着你,有人喜欢你,有人忠于你,更有人愿意为了你不顾一切。我原本以为如果我们这般的人,生而高高在上,也必将生而孤独万丈,可你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切。”

    “忠心和喜欢不是坐在家里凭空想就能想来的。”墨轩钧揭开了十一递过来的盒子,里边装着一支透明的药剂,看起来像水一样清澈,颜色和路易十六明显不一样,“首先你得学会真心对人,才会有人真心对你。”

    “少爷,这路易十六看起来怎么这么像葡萄糖啊?”十一觉得墨轩钧手里这瓶药真是像极了他们平时在训练过程中用来补充体能的葡萄糖,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