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句以后,他干脆就借着公司有急事儿的由头直接带人从研究所里退了出来。

    “喂,m,你让我帮你查的东西我查到了。”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轻佻,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对方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但口音特别奇怪,听起来像是南北方的大杂烩,“那个集团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资金链出现了短暂的断流现象,所以打算低价出售一部分资产变现。”

    墨轩钧按了下手边的按钮,在后排和驾驶座之间升起了一道真空隔音玻璃墙:“他们的财务报告怎么样?”

    “m,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诉求简直门外汉到我怀疑你被人绑架了,财务报告这种东西里面能有几条数据是真实的?你跟我都是干这行的,你居然信这玩意儿。”跟墨轩钧打这通跨洋电话的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细腻,五官英俊,脸上长了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水汪汪的,仿佛能把人的魂魄给摄进去,穿着打扮也很油头粉面,一看就是个常年游戏在女人堆里的花花公子,“不过就算愚蠢到让人不忍直视,但只要是你的要求,我还是会满足的。嗯,稍等一分钟啊,我帮你看一眼,我随便看了两眼还不错,起码不算亏得很惨的那一类。”

    “汤姆,这家公司旗下应该还有一个做餐饮的子公司,帮我看一下它在不在出售范围之内。”总裁大人心想,财务报表这种东西,我当然知道它是假的,可是蒙门外汉就得用这种乍一看就很专业的东西,不然按照自家太太那个抠逼德行,要是知道自己为了争口气花大价钱买了一家亏本公司,估计得把院子里的锦鲤全都再给毒杀一遍。

    汤姆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边懒洋洋的汇报着自己最新收集到的资料,他手里的那台电脑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情报处理站,各行各业各人各事,无论想要什么样的资料,只要在里面输入关键词都能瞬间搜索出来,而且事无巨细:“你说的那个子公司是做炸鸡的吧?这个破公司号称全亚洲连锁,在各国各地也都开了连锁店,流水倒是漂亮,但是盈利却很少。之前直营店实在是亏得受不了了,还开放过一段时间的加盟模式,但是进坑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没办法只能把它给卖了。”

    “直营店都开不动,怎么还会有傻子去加盟?”总裁大人毫不留情面的吐槽道,但是吐槽完的下一秒他就啪啪啪的打起了自己的脸,“帮我把这家子公司买下来,经营业务维持原样不要动,然后高层换一波血,挑几个你平时用得还算顺手,但是脑子又不太好使,待在公司没有什么未来的塞过去。”

    “m,到底是我耳鸣了,还是你脑子在抽风?”汤姆端着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热红酒,这才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惊惧和疑惑,“你之前不是还在跟我说这种破公司只有傻子才会买吗?下一秒你就要把它接盘过来,还要用我们自己的人手。你该不会是真想改行开炸鸡店吧?”

    墨轩钧的反应十分镇定:“对啊,名字我都想好了。”

    “老大,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毛病啊?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偏偏你往低处流。”汤姆抓了抓头,挠乱了用发蜡静心设计的发型,“从金融巨鳄到顶级黑客,再到回家卖奶粉,现在更惨了,奶粉都没得卖,直接沦落到干速食去了,要不我去帮你申请个商标叫‘肯德基叔叔’?这样到时候你也不用请代言人了,自己亲身上阵再少穿点,保准营销效果一流,努力争取5年打倒肯德基。”

    “我乐意。”总裁大人傲娇地挑了下眉。

    搞金融压力大,做黑客死脑细胞,卖奶粉做炸鸡多好,轻松自在容错率还高,就是有点无聊,每天忙得要死,接触的对手还都是蠢货,没一个能打的。

    “切,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有本事你换句其他的啊。”汤姆伸了个懒腰,“我已经跟他们总部联系了,三个工作日之内应该会有结果。这个单子走你私账对吧,法人信息给我一下,没有的话我就抓壮丁去了。”

    “法人消息我过一会儿再发给你。”墨轩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自己的间接性头疼好像又犯了,“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m,你还好吧?”汤姆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却极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倦意,“要是忙不过来就随时说一声,路易家族和谭家合在一块儿可没那么好对付。正好最近我跟雪莉都还蛮闲的,只要你不要再干那种因为忘了密码又懒得跟我发邮件,所以突然攻击后台的事情就行了。”

    “本来想晚点再找你,不过既然你都主动开口了,那就记一下吧。”身为一台没有感情的文件粉碎机器,墨轩钧才不会被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说几句软话就骗到,“之前我做空谭家的股票,逼他们拿钱救市,高价回收股民手里的散股那件事儿你还记得吗?”

    “废话,我当然记得。虽然你已经很小心了,但是看手法就知道是你做的。”哪怕现在已经进入了高度信息化社会,大家都在电子办公,汤姆也还是保留了跟墨轩钧一样的习惯,喜欢把一些不是太机密,平时又经常用得到的文件全都用纸质版打印出来,这样在查找相关内容的时候翻起来很有质感,而且不会伤眼,“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一个导师带出来的,不过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狙击到一半就放手,任由谭家把股价再提上去。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而战事一旦开局,也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本来的目标就不是谭家的股票。”墨轩钧的目光很淡然,眼底闪烁着精明,“对谭家这么一台大型运转的机器而言,一时的盈利或者亏损都不重要,金钱不过只是流动的数字,重要的应该是运行这台机器的人才对。我做空谭家的股票不是为了让他们亏多少钱,而是逼他们在救市的时候采取一些不太能见光的手段。只要他们敢越雷池,我手里就有把柄。”

    “原来是这样。”汤姆才不管墨轩钧此刻累不累,想不想睡觉,一如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想知道什么就会抓着他问个不停,“当时为了研究你的动机,我还特意收集了那段时间谭家所有对外活动的情报,想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惹了你,又到底为什么让你放过了他们。”

    “你想知道为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了。”总裁大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封邮件或者打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偏要扯出这么多名堂,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