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三更,外头正热闹,兀然传出几声惊叫说是不好。

    “是声东击西!在优人馆!”

    外头正兵荒马乱,知道这帮不省心的是坏了事儿,江栖这才不紧不慢从人家姑娘的卧垫上起了身,留下一锭金,甚是潇洒地出了房门。

    待房门关上,绣黛姑娘呜咽了两下,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自诩对男人的癖好也算是了如指掌了,一言不发直奔床榻的,喝个烂醉再赴云雨的,甚至是喜欢见点血满地折腾的,但这种委屈还是头一遭。

    初见这人模人样的原本还想着春宵一晌,可谁知道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只吩咐了她弹些拿手的玩意儿,就这么干听到了现在,晾着她在硬邦邦的圆凳上,不给一口水喝。

    他自个儿躺在卧垫上,还嫌弃脏,铺了层绣黛还未来得及裁作新衣的顶料垫在卧垫上,她都快心疼死了。

    起先她还挣扎了两下,“官人,乐坊在对街。”

    白衣的官人不为所动,“你弹便是了。”

    于是她便从琴换筝再换到琵琶弹了一个多时辰。

    春露轩外,众大理寺的明暗捕头一回被人耍了个透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整条花楼街都部下了人手,自诩天罗地网只待贼人现身。但万万没料到的是那贼人放出了话竟却言而无信,没去偷香春露轩的姑娘,反倒去了男人接客的优人馆。

    众人正羞愧懊恼,就听原本正该沉沦温柔乡的上司声音从身后传来,阴恻恻如修罗鬼魅,“回去自行领罚。”

    话音未落,那道白衣已飘然向着优人馆的方向去了。见江栖亲自出马,众人虽气恼,但也难免对那采花贼有了些兔死狐悲之意。

    再说先前已追出去的暗捕,追至优人馆外,正见男伶女客被这阵仗吓得赶忙往外跑。顶楼一窗口木屑崩离飞坠,一道而下的还有俩人,一人已然半死不活,正是他们要捉拿的毛贼,另一人衣衫不整,瞅一眼装扮倒是优人的模样。

    抬头见窗口的江栖,他们本欲说些龙章凤姿、武艺过人什么,但见江栖面色不佳,赶忙提了人就跑。

    他们自是不知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江栖打扰的女客脾气有些大。

    一颗圆滚滚的葡萄从女客的帘后滚到了江栖的脚边,撞上他的靴晃了两下。

    不待他思出个所以然,便是一阵破空,带起红绡纷扬而起。

    江栖抬手精准接住了一个正砸向他脸的暗器,这次是个苹果。借着红绡尚未落下的间隙,向里头望了一眼,这才看清了那撒脾气的女客是本该在公主府里喝茶遛鸟看话本的江珏,身旁只跟着可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