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风萧瑟。

    端着那副凛然深沉地模样,被公主府马车送到家门的澹台大人提着个伤寒药,怀着复杂的心情被关在了自家的门外。

    回望公主的马车,已经远去到没了影,只留下车轱辘印在雪上。开玩笑,除了一无所知的傻缺,没有人会想被澹台大人邀请去府上坐坐。

    人尽皆知,澹台大人性情古怪,府中不喜聒噪,除了贴身伺候干精细活的侍童,其余只有干杂活的哑奴瞎仆各两人,五人皆身手不凡。

    以上种种,无一不在明示着有非同一般的机密在府上。

    虽然一个皇帝心腹的宅邸里有些密令什么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若是来人看到些不该看的,听到了些不该听的,被杀人灭口也只能算自己倒霉。哪怕背后是长公主府,也难保不会哪天一个人口失踪,到时候谁又会为了个下人去追责朝廷命官?

    不过澹台迟本来也没有留人的打算,别人是金屋藏娇,他这是藏了个□□包。

    见四下无人,澹台大人也懒得再顾及形象,轻巧翻墙而过入了院子。

    院内落地,入眼一片萧条冷寂。隔窗灯火幽幽两三盏,野猫惊叫悚然,风过松竹,枝上残雪漱漱而下,似有鬼影飘忽。

    此情此景令他仿佛预看到了心狠手辣的某人,那孤苦伶仃的晚年,哦,也差不多会是他的晚年。

    和出来查看的哑奴打了个招呼,澹台迟直直往卧房走去。这府邸虽不如长公主府那样通然大气,但胜在布局紧凑,简单些来说就是不大的地方,也能折腾得九曲十八弯,害他最初也少不了迷路。

    推开主卧的门,里头还亮着一盏油灯,看出一人正在榻边誊写一卷书。

    听到有人进来,那人头也不抬地就说道:“被赶出来了。”

    澹台迟冷哼一声坐到了他的对面,默认了他的话,但就是见不惯这幅料事如神的样子。

    他把药包往他的桌上一放,“公主府赏的,她倒是关心你。”

    那人不理会他话里有话,只是动了动鼻便从那药味儿中分辨了出来,“是宫里用的伤寒药,煎半个时辰,内服,误会罢了。”

    这没头没尾的话,若不是澹台迟对他还算了解,能懂个意思,换做旁人恐怕是跟不上他在想什么的。

    他凑过去瞅了一眼正在誊抄的书,入眼就是菩萨、佛说一些混胡难懂的东西,明明都是手上不干净的人,抄的却是些劝人慈悲的玩意儿,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澹台迟素来不信这些,也自知没那个耐性,可他就是有些酸不拉几,说起话来也不好听。

    “明明得了那小皇帝首肯去公主府上溜达一圈的人是你,却偏偏让我顶了去。还以为你是不想见她,谁晓得是神算子想给自个儿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