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山花灿烂一阵子,转眼便到了夏天。浓郁的梧桐树影下走出一位身材苗条的少女,红凉帽,粉色连衣裙,红色高跟鞋在马路上咯噔咯噔的,招招摇摇从对面走过来,让树底下肠肥脑满的汉子瓷住了。心想,这是谁呀,这么拉风?打一照面,人刈草一样划过去,背影迷魂摄魄。

    汉子醒过神,紧随其后,尾随着进了一家门面豪华的餐馆。少女落座,对面坐的贵妇人说,瑰丽你来了?今天有点热,姐,你想吃什么?你的地儿,你点。服务员也是一身裙装,笑盈盈地走过来。

    少女冲服务员嚷,黑鱼三吃。凉拌黑鱼皮、滑炒黑鱼片、黑鱼架子汤。姐,这家招牌菜有名啊。我听你的。这菜做起来简单,黑鱼1条,菜刀一把。也考大厨,硬碰硬。把黑鱼洗净,沥水后破背,先将鱼肉和鱼骨分开,再将鱼皮和鱼肉分开。鱼肉用刀平斜切成片。如遇上用心的厨师,会有从鱼骨里刮下来的一小坨鱼肉。这一坨小肉肉,制作成小鱼丸子,正好够姐一个人吃。补血利湿消疳,甭提多鲜美啦。这张嘴,哄死人。你咋这么能说?我三叔就是这里的大厨。

    老板,您也点菜吧。服务员扭头对坐在门口壮汉说。

    ……

    吃什么?

    咱跟她们一样,也是黑鱼三吃。

    几个人?

    一个人。

    少女回头望过来。

    壮汉一眼看去,不由得又一惊叹,这哪儿是玫瑰呀,明明是黑牡丹。

    贾瑰丽不是第一次被尾随被跟踪了。

    她的回头率一点不夸张几乎百分之百,只是看上她的人多,被她看上的几乎等于零。心气高,但也高不到哪里去,只是对不上眼。她除了皮肤黑了点,长的没有一处缺点,在国外麦肤色又是多么时尚呀。有人海滩上晒一夏天,也达不了标。这就是地域不同美学反差的结果。那么,什么样人她能看上眼,她也不知道。

    她结识了许多贵妇人,她们好心介绍许多男孩,到头来皆瞎子点灯白费蜡。

    遇到小陈是那一年冬天。大学里放寒假,贾瑰丽去参加一次生日派对,先富起来的人开始享受生活,她虽不富有却拥有美丽和青春。人生最大一笔财富。在中国偏北这两不搭边的地方,有暖气的住家并不多见,她赴会的这家春意扑面。

    现在回头来看,这也是她春心荡漾主要原因之一。窗外的湿冷与室内的热舞形成鲜明的反差,一支舞跳罢,一男孩走近她,邀她共舞。她觉得男孩有些英气,跳起来脸和脸挨着近了,男孩子眉眼细部便生动起来。其身高和腰身也是她钟情的那种,长胳膊长腿的,说挺拔又带点妖娆,简直雌雄同体。她有些入迷,仿佛酒鬼闻到酒香。酒香不怕巷子深,借学校传呼电话,他们开始约会了。每当他用清纯的目光沐浴过来,瑰丽就感到通体舒畅。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可她拿不准她这是不是一厢情愿,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对他的感情从来没表达过,不是不敢,是表达了怕失去他。

    他知道,她对他一定是有好感的。要不,她一约,他不会去。

    她确定,他是喜欢自己的。要不,他不会请她吃饭。

    可是他也从来没有向她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她唯一的不足,皮肤黑,特别是夏天。冬天还好一些,会捂白。夏天对于她她是喜欢的,她是运动型的女子,喜欢在水里呈现她的身形上佳的体态。她各种泳衣就七八条。那是她的骄傲和本钱。除此之外,她的优秀举世瞩目。你个小陈,不要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