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亮了一宿,直至东方剖出鱼肚白,报晓的雄鸡叫了几声,唤醒前院的人。

    沈青山和沈夫人急急起床,囫囵梳洗一把,早饭也来不及吃。说是起床,两人其实压根未睡着过,女儿昏迷,心里挂记,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便一刻也不愿耽搁,抬步来到东别院。

    走过垂花游廊,沈夫人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心想着,说不准一会儿进了门,便能见到女儿坐起身子,冲自己甜甜叫一声“母亲”。心里抱着期望,沈夫人顿了顿脚步,心里有一点点慌,直至推开房门,看见女婿一脸颓败守在床边,一颗心狠狠沉了下去。

    沈青山虽早已断定沈婵心不会立即醒来,进屋后看到女儿仍沉睡在床,心里还是隐隐的失望。

    “吱呀”一声开门的动静,惊醒正凝神沉思的容川,他扭过脸来,看见早起过来探望的沈青山和沈夫人,又看见透过窗棂油纸照进来的晨光,才知已是第二日。

    而自己,竟这般守在床边枯坐了一夜,从子夜到天明。

    容川抬眸起身,向沈青山和沈夫人见了见礼。沈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婿,他神色木然,发髻散乱,面色暗沉,双眼泛着血丝,许是一宿水米未进,嘴巴已干裂的起了皮。

    沈夫人叹了叹气,如此气度不凡的男子,一夜之间被折腾成这副模样。虽说他不是自己亲生,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沈夫人看着容川这个样子,心疼的鼻头发酸。

    沈夫人踱步上前,温声道:“阿七,你一夜未曾合眼,自己也要保重好身体。如今心儿还躺着未醒,可别你又……”

    沈夫人哽咽一声,拿出帕子拭了拭鼻翼,接着道:“家里人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容川摇了摇头,回道:“小婿无事,劳母亲挂念担心了。”

    他口里说着无事,却因一夜未睡,又忧思过度,讲话的嗓音沉闷又沙哑,提不起精神。

    沈夫人知他执拗,劝解也无用,也就不再多说。

    沈青山候在一旁不言不语,待沈夫人和容川结束寒暄,这才轻声让人让开,他坐在床边,替沈禅心把了把脉。虽说沈青山心里预感结果不会太乐观,可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果然,脉象微弱,和昨晚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沈夫人瞪着一双眼,梗着脖子探着头,焦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与沈夫人不同,容川则立在一旁,不闻不问,只安静等待结果。

    良久,只见沈青山轻轻摇了摇头,沉痛说道:“暂时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那表情那口气,看着失望,听着绝望,仿佛再无转圜的余地。

    言罢,沈青山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直言,便又斟酌着言辞道:“不过,心儿除昏迷外,并没有其他凶险之症,也无性命之忧。我日日施以银针刺激穴位,许用不了几日,便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