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钧笼了袖子粗略察了此人随身玉佩荷袋之类,但凡值钱些的小玩意儿都上完整,一无所失。片刻后秦昭南领了江陵府上的仵作前来,道:“大人,仵作已到了。”

    “嗯。”

    沈晟钧起身,向那仵作道:

    “表面看去无血无伤,从身上恐怕难再找致死的伤处,查查这里剩下的茶酒残食,同他口中腹内是否有毒一类。”

    说完让门前司直又去寻了在此间常侍的茶女乐姬之类:

    “榆林街画楼甚繁,这人只是个常经此处的富贵商贾,只待临江仙,怕不是有旧人老相好,常在此相会,再不济,便是面熟也算...”

    说到这司直已懂了,应了匆匆而去。

    说话间秦昭南在一边默默打量四处,层叠银红软烟笼出来了一片小天地,临江仙不同雅阁都不似,各有各的陈设陈色。这间殷红软红层叠,就像月老阁一般缠满了错综的宽红线,上面缀了星子样的小碎金铃,博物架上镂花台里流云般仍在薄薄地吞云吐烟,里面应是放了各色小博山炉。

    这烟中竟有股奇异的腐烂的腥臭。

    “这是什么东西?”秦昭南见这小玩意儿不是寻常之物,随口问了一句。

    那茶侍细声细气回道:“回大人,这些都是郭公子赠给临江仙的博山炉,据公子过去所言,这是...是什么百济南邵之类的香炉,里面填了东瀛的巫婆骨,燃起有异香。”

    沈晟钧在一旁忽然道:“千张呢?”

    “方才旷寺丞按照大人吩咐去了江陵府上接近来几桩死人的案卷设临署,就叫千张一道去了,没在这儿跟着。”

    “千张性急不稳,这几天还劳两位寺丞带他。”沈晟钧冷冷地翻着架上一些淫词滥曲,不大好入目的画本子之类,轻声道:“麻烦秦寺丞好好查那几桩死人的情形,与今夜这死者比对。”

    秦昭南明白,可他想起千张同那金牙先前之语,正欲开口:

    “大人,那南疆巫蛊.....”

    沈晟钧却道:“你看,这本子上绘的是什么?”

    秦昭南一滞,低头去看那本子上一页,只看见了白描的一张海棠春睡图,尽然是白描简笔,依旧活色生香,还是艳骨丰肌。他一介白面读书人,向来是勤恳忙于书籍之间,何曾直面这荒诞之类,一时哑口无言,双耳通红。

    他抬头欲问,顺着沈晟钧的目光看向了朦胧漏影的银红软烟,金风露那百转千回的声音从那隔断白屏风后中透过来:

    “纪大人要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