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醒来。”

    宁浥尘昏昏沉沉之间,恍惚听得有人在唤自己的小名,如沐春风般舒爽。这个名字,承载了她在人道十六年来太多快乐和温暖。此刻听闻,直要流下泪来。

    是父亲吗,可他已死。谁,是谁。如此亲近,又那样陌生。

    “清清?”

    意识开始苏醒,眼皮很是沉重。许久,那样的呼唤没有再响起。宁浥尘终于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女人汤,也并不在锦弦儿眼中。此处是个山间干净的洞穴,因不是太深,也比较干燥。现在已是深夜,而这洞内却有着旭日将出前一般素白的光。

    那光源处,伴随着似有若无的仙气。

    果然是他,昏迷前便觉他已来,没想到此刻还未走。

    宁浥尘从大石块上撑起身子,顿感体内已充盈着浑厚的魔力,而元迦是仙,不可能渡给她力量。难道是三尾狐身上携带的那股生命之力,碰触后,连她的虚弱状态都被解除并修复了?

    “你醒了,看来恢复得很好。”元迦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盘膝而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月白色光芒,清冷疏远。

    此时是三百一十六年前,算时间,元迦还是位仙君,并没有飞升为仙尊。那么,这时候他是不认识自己的。但宁浥尘明明感受到,那气息确实比一位仙君要强太多。她试探着问道:“是你救了我?元迦仙君?”

    元迦一贯神情平淡,他并没有正面解释:“我只是将你从那女子眼中剥离出来。看来魔君很是倚重你,你竟这般不顾自己死活地为他卖命。”

    他已了解现在的情况,看来是货真价实的元迦仙尊了。

    宁浥尘起身,瞥见一旁躺在干草堆上的锦弦儿,衣装破损,露出几处莹润的雪肌,几道狰狞的口子爬在上面,血液凝固后呈现暗黑色,蜈蚣般丑陋。但感应到她气息平稳,仅仅受了些外伤,是宁浥尘最后关头的保护起了作用。

    她淡淡扫了元迦一眼,往洞口走去:“你又是来渡我的?”

    光影一闪,元迦瞬息出现在她身前:“回头吧,你的心若执迷堕入黑暗,那便是无止尽的,将会越陷越深,再没有哪条路可以回头。倘若尚存一丝缝隙,能让光亮透进来,那便是有方向指引,总有个盼头可以脱离深不见底的黑暗。”

    宁浥尘勾起一弯笑意:“仙尊真是,贼心不死。”

    元迦却依然认真:“你一朝是魔,我就一直渡。没有什么是不可放下的,总有一日我会渡你脱离魔道。”

    宁浥尘微微垂首,笑得露出了好看的牙齿:“所以你这次,特意追到三百多年前来渡我?魔道中人对我的踪迹未必都有你这般清楚啊,元迦仙尊。”

    元迦有瞬间的愣神,随后道:“我自有我的目的。这次与你相遇,也是偶然。他日,你一定会为生而为魔感到后悔。”

    宁浥尘表面依然噙着醉人的笑意,眼底却是深深的不甘与执着。空气仿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