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看她的意愿?

    姜宏虽是这么说的,但姜雨胭始终能品出一丝苦涩。

    对方主动找上门,不仅找到姜宏,还找了媒婆上门,这是对她十分心仪吧?那人又握着婚书,占足了道义上的高地——这种情形下,她还有多少选择权?

    难道要悔婚吗?这悔婚的消息一出,怕是就能坐实跟沈府的流言吧?她前脚退婚,后脚街头蹿出什么流言她都想象得到,必定有更多人嚼舌根:“连小时候的婚事都退了,还说不是一心想嫁给沈府做小?”

    姜雨胭心中的烦躁几乎要喷薄而出,事情全然超出了她的掌控,她无从反击无从辩驳,现在更是无从选择。

    就像是有人给她划定了这道命运,非得逼着她走到这上面去,

    姜宏偷偷打量着姜雨胭的脸色,他心底的小鼓一直敲得“砰砰”作响,他的确在姜雨胭之前就得了这消息,然而他埋头琢磨了半下午,也没能想出个良方,反而是那白公子同他细细解说,为他抽丝剥茧地分析这婚约的好处。姜宏当时只觉得这白公子说得很有道理,但姜雨胭的性格他也知晓,他可做不得姜雨胭的主意,有些事他觉得是好事也没用,最后还得姜雨胭点头。

    “那白公子也是这么说的吗?婚约是否兑现,要看我的意愿?”姜雨胭沉闷开口。

    她不信世上有这般宽和的男子,她只相信绝大多数人都遵循一个道理“无利不起早”。

    “我还能骗你不成?”姜宏点点头,“雨胭,这件事确实有我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是你爹,我如何都不会害你。”

    “难道我就舍得你吗?”姜宏也动了几分真情,“你如果真不愿意,这件事也不是没法子,我就是赔上半个身家,也会为你拼一把。我把女儿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你来这世上受委屈的!”

    这话倒是不假。

    姜宏一片爱女之心毋庸置疑,姜雨胭有些动容,但也萌生出一丝忧虑:姜宏这般看重姜雨胭,倘若叫他知道,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女儿的躯壳,女儿的一缕香魂还不知在何处,这汉子又会如何想呢?

    姜雨胭按捺住良心的一点愧疚,她胡乱地将脸上的水渍一抹:“既然如此,明天我们就见个面吧,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清楚才好。”

    儿女婚约向来是大事,纵使胤朝有礼节约束,可姜雨胭也不想做那糊涂嫁娘,非得到了那一天,等到盖头被挑起来,才知道自己对象是圆是扁。

    姜宏见她语气松动,也便知道这说明有喜。男人点点头:“明天我早些出门,你在家里等着消息。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帷帽戴上,雨胭,你且放心,无论如何爹是不会叫你生受委屈的。”

    姜雨胭倚靠在马车上,昨夜里她在床上烙了半晌的饼,总算是把事情理出个眉目。

    眼下对她来说,最紧要的还是平息那流言。这几日她也探听过那沈毅林跟沈夫人的为人,那沈毅林还好说,可这沈夫人不像是个省油的灯,她可不想撞在沈夫人的枪口上。

    沈夫人现在没动她,不代表沈夫人就会放过她,她还是快刀斩乱麻得好。

    而婚约是破除流言的利器,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应对之法。这婚约到底能否兑现、如何兑现……只要她能稳住这白公子,这些事都可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