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儿时起从未叛逆过的宁欣第一次和家人激烈争吵到直至冷战,随後她也离开了父母的家回到邱蕴文的住所,两人便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着先前的情侣同居生活。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如果电话亭,已经发生的事实不可能被抹消或改写。但接下来的十余天中,宁欣意外地和家人维持着相安无事,在这种诡异的虚假平和中,邱蕴文也一反常态地放下了平素的理X与警惕,彷佛一个没有远虑的小nV孩般配合着恋人沉缅在幸福生活的美梦中。

    就算是历经无数的她,也有着想要逃避现实的时候。

    然而梦终要醒来,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终会落下。被迫出柜以来和家人冷战至今的宁欣决定借父亲生日的契机再面对一次父母,去努力用真挚的感情获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显然目前邱蕴文没有参与宁欣的家庭讨论的立场,为了避免对话在一开始就变得无法继续,她不得不放自己的恋人去单独面对压力和可能的争论。

    在这件事上,邱蕴文无能为力。

    许南夹起几片脖仁放入汤锅,随後主动从邱蕴文手上接过了沥水勺。并不习惯JiNg确读秒的她只是大致估算着时间,待观察到牛r0U的颜sE变化应该已经熟成便将其捞出夹到邱蕴文的碗里。

    她b任何人都清楚,对於「无能为力」这件事,邱蕴文痛恨到了何等程度。

    国中生时代的她们,曾经见证着一个生命在两人眼前逝去,从相牵的手掌上许南感受到了紧握;

    大学毕业之际,在火车站最後一次吻别初恋nV友,笑着挥手却强忍着不在自己面前落泪的倔强;

    作为伴娘,挽着身披婚纱的昔日恋人走在婚礼现场时的强颜欢笑;

    在租期最後一天的办公室中,看着初次创业的心血只剩下几个纸箱时的木然;

    送别踏上殉情之路的妹妹,在机场的大厅中,最後的拥抱下是抑止不住的颤抖;

    以及用带伤的喉咙声嘶力竭地呼唤自己名字时的坚持与绝望,而那天之後,她的Adella便永远无法再为她歌唱了。

    邱蕴文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有许南的存在,没有第二个人b站在身边的她更能理解当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时候,邱蕴文的内心是怎样的挣扎,而心理状态会处在何等危险的警戒线上。如今的这条会亮出毒牙执着於将一切抓在自己手中的毒蛇,鳞片之下是否真的无血无泪,或许在这世上清楚的人只有许南这唯一的一个。

    邱蕴文的行事一度相当极端。

    在欧洲游历之时,许南曾亲眼看着邱蕴文开枪用9mm的子弹S穿了冲向她们的流浪汉,扣动扳机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面对着倒地的身躯也面不改sE,彷佛只是扑杀一只蟑螂一般。那位流浪汉的伤势不明,似乎是捡回了一条命的样子;虽然直到最後许南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带着恶意来袭击,还是仅仅是一场有点过激的乞讨而已。

    而在国内,她的生意也有相当的部分行走在灰sE地带。至於生活方面,则是沉迷於酒JiNg,还有不停地和各种各样的nVX发生一夜情。对於自己的灰暗与混乱,邱蕴文在许南面前没有半分遮掩和隐瞒,而许南也从未对她苛责过一个字。许南理解邱蕴文的全部,也深深地为此担忧。

    一切从三年前开始好转。

    因为有了一个人将邱蕴文维系在Y影的边界之外,成了她的牵绊,让她不至於彻底堕落。所以尽管彼此之间是微妙的竞争关系,许南却并不讨厌宁欣。不如说如果一定要选一个词代表她对宁欣的态度的话,她会选择「感谢」。宁欣是邱蕴文的光,她有着自己早已失去,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的单纯和善良,所以许南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邱蕴文的光。

    她这种已经烂到骨子里的nV人只配做一个影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