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突然下起了雨,一直持续未有停歇,这一天的姑苏城雨下得很大,雨声过分的乱耳,噼里啪啦得,吵个不停。雨珠大得如豆,落进城里,敲得地面水花不歇,淋得屋檐垂帘不断。

    清晨的天是灰的,云低压的很,城是灰的,就连路边都没几株野草。路上的人更少,是因雨来的太快,行道的都躲雨去了,连沿街小贩,都不剩得几家。

    一处僻静的客栈里,顾蔓草正在给孟青平喂药,良药苦口,只是这药,苦得有点过分了,孟青平整张脸都像是起了褶子一般,咬着牙说不出话。

    顾蔓草急忙放下药碗,从旁边取了甜糖喂给孟青平,轻声道:“我知道这药苦,但是,不吃药不行,现在苦一点,就好的快,你多忍忍,很快就好了!”

    “不苦,不苦,草儿姑娘熬的药怎么会苦呢!”

    甜糖含在嘴里,孟青平又嬉皮笑脸起来,惹得顾蔓草一阵白眼儿。要不是顾忌孟青平受了内伤,说不得就是几个拳头砸下去了。

    虚掩的门突然被打开,手里拿着斗笠的杜若走了进来,那斗笠上还滴着水珠,像是一条线一样淋在地板上,耳鬓的发丝上也缓缓流着水渍。

    孟青平侧了一下身子,问道:“杜老大,怎么样,找好人了吗?”

    杜若将斗笠搁置在墙角,又走过来,掀开长袍,坐到凳子上,说道:“昨晚的计划行不通了,我刚刚出门,看到很多南宫家的人正拿着顾姑娘母女以及你的画像到处搜查,我们低估了宋继藩的势力,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请得动南宫家出手。”

    孟青平脸色一变,道:“那怎么办?这姑苏城是南宫家的地界,黑白两道通吃,恐怕这时候连各个城门口和码头都已经被把守住了。”

    “不错,”杜若点头道:“在这姑苏城里,南宫家发话了,三教九流都已经动了起来,官府虽然没有出动,但是城门码头都任由南宫家派人驻守了,我们想要离开姑苏城,根本不可能。”

    顾蔓草脸色变得煞白,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了孟青平的手,眼中全都是担忧,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青平缓缓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另一只手搭在顾蔓草那冰凉的手上,冲她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问道:“那,杜老大,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到了这个时候,孟青平也只能把希望放在杜若身上,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对杜若就有信心,相信杜若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杜若面无表情,也估摸不准到底是何心态,只是很平淡的开口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换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吕大哥和黑头已经回我们之前的客栈搬东西去了,你们现在也快点收拾一下,跟我走。”

    昨夜因为孟青平受了伤,杜若几人出了医馆之后就找了一个很近的客栈住下了,今天一早,吕阳和黑头就回他们之前的客栈取东西去了,这个时候,也快要回来了。

    孟青平没有询问去哪里,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让顾蔓草去帮他取衣服了,他们几人昨晚匆忙逃离,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需要收拾。

    很快,杜若就背着孟青平下了楼,顾氏母女紧紧跟在后面,顾母戴上了斗笠,帮杜若拿着唐刀,而顾蔓草手里则拿着一把大伞,小心翼翼的跟着。

    下了楼,到了大堂。

    客栈的门是关着的,顾蔓草急忙跑过去准备开门,刚路过柜台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指着柜台里面,结结巴巴道:“那……那……有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