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伊始,正值用晚膳时,楼琼坐在城墙上看着路上来往的下人们,微抬下巴,又将目光移向远处,偌大的皇城尽收眼底。

    我又回来了,我的皇城。

    上一世她为南安礼做了那么多,天真地把一切信任且毫无保留地交给他,最终却被南安礼陷害,沦为阶下囚;她最信任的侍从为了将她救出来而牺牲,而她在辗转四处、卧薪尝胆之后的复仇,却也只能做到与南安礼同归于尽。

    再一次回到这里,楼琼发现自己还是皇上,时间也回到了她刚登基的四年前,那时候,她一手安定百姓,固国强国,一时少有敌国来犯,算得上国泰民安;那时候,她还没有爱上南安礼,当然,今后也不会。

    她将目光定格在远处清冷的屋子,远得只堪堪能看到屋顶,那里是南安礼的住所。自从被邻国降仓送来,南安礼就一直规规矩矩地住在那里。

    降仓的皇帝膝下少子,多年来也只出了两三位皇子,她楼琼伸手要质子,降仓也只能送来一个皇子,想到南安礼也算是降仓最优秀的皇子,便也罢了——人家膝下没有皇女,也没办法让人家硬送一个,也就随手收下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侍女元真端着牌子来到楼琼面前,恭恭敬敬道:“皇上,该翻牌子了。”

    见楼琼迟迟不做决定,元真便道:“柳从侍初入宫,又为兵部柳尚书之嫡贵子,还未得皇上恩宠呢。”

    柳从侍?柳路良?楼琼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只记得他在自己成为阶下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倒戈,并且利用对于楼琼的了解,将已知消息全部告诉了南安礼,差点导致了她逃狱失败。

    楼琼没想到,柳路良对她的爱不过是假装,他一直恨她,从楼琼的亲姐姐大皇女死去之时。

    楼琼拿起刻着柳从侍名字的木块,瞥到元真嘴角的微笑,又随意地将那木块扔了回去:“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来教朕选?”

    那侍女当即跪下,慌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呢?”

    元真心中一惊,道是这皇上可真什么都明了,而后颤颤巍巍将怀中的银子递了出去,这原是柳路良给她,让她在皇上耳边说几句好话的,可现下被皇上发现,她也没有办法。

    见楼琼没什么表情地又让她起了身,想来皇上应该也不生气了,元真这便壮着胆子问道:“那皇上今晚往何处入寝?奴婢好去通报一声。”

    楼琼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看着南安礼所住的屋子,道:“晴雨轩。”

    元真额头的冷汗都渗出来,再一次惶惶跪下:“皇上,晴雨轩的公子是那降仓送来的,若是这般让他侍寝了,必会引起一番风雨。”且不说这后宫的侍君们心里头会如何想,那皇上的亲堂妹可是喜欢晴雨轩里的那位啊!这是明摆着要抢人了?

    然而,在收到楼琼不悦的一记冷眼之后,元真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当时便低了头闭了嘴。

    而另一边,南安礼收到了皇上今晚要来他晴雨轩的消息,着急地在屋内踱步,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念念有词:“按理说我也未曾招惹皇上,她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瑾亲王若是知道了,日后哪里还会理我?”谨亲王是楼琼那位好堂妹楼瑾,这几日与南安礼来往密切。眼看着就要让这瑾亲王深陷自己的温柔乡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出?

    思及此,他急忙擦掉脸上的粉与装饰,喊着:“小羽,你去帮我将那件粉白素衣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