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四儿站在荒原上,任北风肆虐的吹拂她的面庞,静静的看着那道越来越小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悠哉摇哉的踏着步子,缓缓的跟了上去。

    敏感如她覃四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从小就学会了一项本领,那就是察言观色,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男人心底藏了事情,从前天他找到她开始,她就隐隐的感觉到了,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想不出来,也想不明白。

    高山立在湖边,站如松,背脊挺得笔直,目光深沉,如深谭,幽暗不见底。

    从知道普布一家遇害以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但要随时保持镇定,还要操心扎西顿珠一家的安慰。终于在这一刻,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苦楚和仇恨在覃四儿的爱屋及乌中骤然间爆发了,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仰天呐喊,吼得撕心裂肺,吼得肝肠寸断。

    顿时间,湖边的黄鸭、水鸟嘶鸣着拍翅惊飞而去,伴着高山的呐喊声一波传过一波,慢慢的飞向了远方。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高山一下子面对的湖面,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覃四儿再也悠然不起来了,心猛的一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向他奔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紧紧的抱着他。

    “高山,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一些。”覃四儿紧紧的抱着他,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祈求着他。她覃四儿嚣张跋扈惯了,何曾对人这般的低三下气过。

    覃四儿猜测,在高山的心里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只要触及到那根弦,立马就会爆炸。她已经领教过两次了,一次是在他们回乡里的路上,一次是现在。

    孩子。多吉。

    这是两次他情绪爆发前夕他俩交谈过程中的共同点。覃四儿突然替他悲伤起来,她或许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他一切悲伤的源头就是来自他妹妹高雨。

    “高山,我知道你想起了高雨了,你别气馁,这十多年过去了,不是没有高雨的消失吗,不是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我找人给你找,无论天涯海角,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给你找,一天找不到找两天,两天找不到找三天,天天找,月月找,年年找,直到找到为止,好不好?”覃四儿一脸的坚定,希望以此给他力量。

    “高山,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覃四儿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声带颤抖。

    终于,感受到怀中之人颤抖不已的身子,沉浸在巨大悲伤里的高山慢慢的镇定了下来。他起身将覃四儿扶了起来,想拉开覃四儿,可是她却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丝毫不松手。

    想她覃四儿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果不堪设想。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件事情埋在心底,能埋多久算多久吧。

    “我答应你,再也不闹情绪了,好不好?”高山服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此来放松她的情绪,他知道今天自己这出格的情绪吓到她了。

    “真的?”覃四儿抬头望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真的。”高山郑重的点头。

    “高山,我们俩从今往后都要绑在一起了,你心底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来解决,一起来承担,我们应该风雨同舟,同舟共济,你明白吗?”

    覃四儿的话,让高山犹如雷击,可是多吉一家悲惨的遭遇好歹牵涉的江云,他们之前有着那样的关系,他又怎么开得了口。他怕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