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衣跌落在地,卷起滚滚黄尘,他狼狈得像一只过街老鼠。

    不知道跑了多远,他猛然刹住步子,转过身又匆忙地往来时的方向跑,一直跑到那座新坟面前停下,随即直身重重地跪了下去。

    “舒云........”

    他无限悲怆地呢喃,声音轻的风一吹就跑了。

    风呜呜呜地在四野里飘荡,林间的树,田间的草都被吹得歪歪斜斜四仰八叉。呼啸而来的风似要扫灭一切,当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这座新坟扑来时昙玄像受了什么刺激般猛地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坟头,边盖边紧张地说道:“吾妻别怕,贫僧在呢,贫僧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

    新坟顶上被压着的黄纸在狂风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像在回应他的话。

    昙玄见状高兴地拢紧了衣服道:“舒云,有没有好受一些?贫僧说过了会护你一辈子的,你瞧,贫僧这一辈子还没过完呢,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守着你。”

    他自顾自说完也不等人答复,紧靠着墓碑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风过后是强烈的电闪雷鸣,从未见过哪一次的雷电有这么凶,上天似乎要把这苍茫大地劈裂成两半,雷电所到之处树木焦毁,花草湮灭,地面被震得在脚下嗡嗡打颤。

    昙玄却不怕,只顾一下接一下地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张口轻轻地嘟囔道:“舒云,贫僧已经三四天没有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又在生贫僧的气,所以躲在哪里不肯出来,也不肯见我?”

    “我向沈大小姐赔不是好嘛,不要再躲着我了,贫僧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一个雷砸落在他不远处,大地猛烈激颤了一下,紧接着天空像被什么捅漏了,几年来最大的一次雨从空中兜头而下,呼呼哗哗的风雨声贯彻四野,仿佛无数人在摇旗呐喊。

    昙玄无神地盯着面前的无边雨幕,任由冰凉的雨水将身体湿透,这湿意顺着皮肤,穿过肌肉,直勾进血脉骨髓,冷得他全身上下都似被冰冻住了。

    “舒云,你冷不冷?”他哆嗦着问。

    碑石无声,当然不能回答他的话。

    昙玄也不在意,继续一抖一抖地说道:“......但是贫僧感觉有点儿冷了。舒云,你别生我气了好吗?让贫僧靠在你这儿睡一会儿,睡一会儿贫僧再起来和你聊天。”

    他感到额头和身体一阵阵发烫,只有手底下的碑石十分清凉,于是他慢慢趴了下去,和着雨一起趴在了那石碑下。

    昙玄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睡在僧房里,额头上盖着一方帕子,空气中满是苦涩的药味。

    他看到帕子那一刻心里徒然升起一丝希望,立即挣扎穿鞋下床,可刚起身门口就开了,他的希望“啪”一声如瓷破碎———进来的是何云皓。

    “师傅,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