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虽然天色已经发亮,但之前一日夜秋风却送来了一股微凉气息,继而产生了一种天阴阴兮欲雨的情景。

    当此之时,我们饱受打击的赵官家一夜沮丧难眠,竟是带着一双黑眼圈走出了帐来。

    不过相对应而言,身材高大、形象威严的杨沂中却似乎总是不知疲惫,只见他副甲胄,扶刀蹲坐在帐外,双目炯炯,见到赵玖出帐后更是即刻起身,然后再俯首相对:

    “官家!好教官家知道,通直郎刘晏虽蒙赦免,却心下不安,只是官家早早歇下,也不敢打扰,故我一直让他在别帐相侯……官家是否要见一见?”

    “不是让他放人就算了吗?”

    杨沂中俯首不答。

    “算了,见一见吧。”打了个哈欠的赵玖无奈应声,虽不能感同身受,他却也能懂得刘晏的惊惧,而此时他也的确需要好生拉拢这样的兵头子。

    须知,没吃过狗肉也见过狗跑,这么多电视剧和小说看下来,赵玖还是有点分寸的。他很清楚,乱世之中,身为一个逃亡途中的官家,真正能要他性命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宰相、内侍,那些人最多把他架起来让他做不了事情,而威胁最大的恰恰是刘晏、杨沂中这样手上直接控制几十、几百兵之人。

    刘晏今年约莫三十来岁,看起来像个文官多于武将,实际上,据说他在辽国是中过进士的,而通直郎似乎也是文官阶官,好像比岳飞那个武翼郎显贵的多!

    嗯,为啥要说似乎和好像呢?

    原因是赵玖真不懂,须知道,按照大宋朝的规矩,官是官,职是职,真正的差遣则是差遣,而且官又分寄禄官、正官、阶官,而且分门别类,文官是文官、武官是武官……反正他这个智商正常的二十一岁大学生是不可能在几天内搞懂这些门道的。

    就连杨沂中这个天天跟着自己的什么什么祗候,赵玖都稀里糊涂,因为他身边还有别的祗候,却是几个专门帮他找衣服的宦官。

    当然了,说一千道一万,正如杨沂中之所以为赵玖所忌惮,乃是这个相貌威严、身材高大之人始终穿着甲胄、拎着刀子监视自己一样,刘晏此时最实际的职务还是这八百赤心队的首领,别的都是虚的。

    而且再说了,局势到了眼下,大宋都快亡了,谁还在意这个?之前靖康时期就有人公开提议在河北设立藩镇了。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制,可别让赵玖逮到机会掌权,否则绝对一刀砍了,换成一是一二是二的玩意。

    “刘卿字什么?”想了一下后,心情不佳外加怕露馅的赵玖决定快刀斩乱麻。

    “臣字平甫。”刘晏羞愧的头都不敢抬。

    “平甫,朕知道你心难安,这样好了,你收拾一下吧。”立在帐门前的赵玖干脆板起脸正色言道。“自今日起,赤心队分出五十骑来随侍御前,并与诸班直同等待遇……反正诸班直好像都是重建的,就算是一个新班直吧!以此示朕不曾疑你与赤心队之意。而平甫你也辛苦一些,御前和这里两边都要照看好……天色阴沉,且速速生火吧,不要耽误大家用饭。”

    此言既出,莫说刘晏与跟在他身后的几名赤心队军官个个喜出望外,便是杨沂中也都怔在当场,心中翻腾起来。

    而稍候之后,刘平甫自然忙不迭的去忙活起来,但这一日夜变得多话的杨沂中却又一时扶刀感慨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