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当即下令,要周边能活动的小船主动迎上!

    “七哥走吧!”

    迎面数艘小船一起发来,为张永珍举盾那人便复又苦劝。“燃火之物只剩两捆了!咱们立了泼天的功劳,又已经无力,此时回去,莫说赵官家,便是道祖佛祖都对得起了!”

    然而不知道为何,战至此处,张永珍似乎早已经失了理智,却是从身后一人手中夺来火折,就在船尾点燃那引火之物,复又回身劈手夺来进言那人的盾牌,便号令船上之人继续划船直接撞向前方大船!

    火势既起,周围小船纷纷自散,迎面来接战的数艘小船上的金军也都目瞪口呆,却又因为军法严密不敢不上前,唯独又害怕沾上此船,只好擦边迎上,并以弓矢相对!

    而张永珍独自一人立在船头,挥舞盾牌,凛然不惧,身上皮甲扎了足足十五六根箭矢,犹自举刀号令向前。

    船只越来越近,蒲卢浑彻底大怒之余竟然也有了三分惊惧,便干脆下令船上射程最远的汉军不顾下面还有更多金军船只,一起放箭覆射,又让下面的金军船只一起靠近射箭,否则拔队而斩!

    金军上下闻得军令,都不敢怠慢……而张永珍依旧不惧,且愈发逼近大船。

    等到这位陇西张七郎奋力在船头杀了一名女真人,大腿却挨了重重一箭后,闻得不远处射箭那艘船上竟然是陇西口音在交谈,乃是要继续靠过去,然后一起发箭射死他时,却是忍不住扶着盾牌大怒而吼:“陇西人也敢射俺张七吗?!”

    此言既出,那艘最近的金军船上,诸多汉军,竟然骇的一矢都不敢发!而经此一怔,已经染了半个船尾的火船却是脱出重围,直直向那艘大船而去。

    但更吊诡的是,到此为止,大船上的蒲卢浑居然也忽然主动下令停止放箭,并扶着船帮,一言不发看着那艘火船歪歪扭扭往自己这里而来。

    张永珍此时身上已经不知道中了多少箭,一时不解,等到船只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最后竟然顺流转向了浮桥方向,方才醒悟回头,却发现船上只有之前那个为自己举盾的人还有气了,但也中了不知道多少箭,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而此人见到张永珍回头,好像得到了什么见证一样,也是浑身一松便一头跌在船帮上,再无动静。

    张永珍怔了片刻,方才试图起身向已经因为烧灼而渐渐下沉的船尾而去,却刚一起步,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如针扎一般疼痛,然后整个人便跌坐在了船头,只是用盾牌勉力撑住身形罢了。

    随即,小小火船随波逐流,缓缓靠在了浮桥边上,而张永珍始终难以起身。

    “先让大小船只赶紧都离了此地,再解开那段浮桥!”蒲卢浑面无表情,如此吩咐道。“若届时此人还未被烧死,便割了他的首级,俺要留下做俺这一次南下的战利品!”

    然而,言未迄,船上众人听得分明,却忽然闻得北岸上一阵鸣锣之声,然后循声望去,更见四太子大纛旁军旗挥舞,乃是明确的不能再明确的放弃一切,速速撤兵之令。

    蒲卢浑不知缘由,自然气急败坏,却又不敢不遵从军令,只能赶紧动身。

    然而其人刚刚离开大船,上了小船,却闻得身后一声轰隆巨响,回头再看,居然是宋军一艘大船转向下游空地,借着开阔水面奋力划动,朝着此处拼命一撞,然后直接撞散了一段烤干了的浮桥。

    这还没完,那大船上复又趁机跃下数个宋军军士,拼了命的将那艘烧了一大半的火船上之人,连人带尸,尽量搬去其余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