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两银子。”杨志是真的吃惊了,童贯果真是大手笔,童贯现在财源滚滚,一百万在他眼里或许是小钱,问题是童贯狮子大开口,卓厉要有这个钱啊。杨志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没有把钱财放在山寨里?”

    卓厉微微一笑说“聪明。这也是我现在躲在竹林镇,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原因,怕这些最后跟随我的人当中,有童贯的眼线,为的就是我多年积攒下来地那笔钱。”

    卓厉说得这么自信,说明已经从打击中缓过来了,还是原来的那个狂龙,整天晒着太阳,很可能是在找那个人。杨志放心了,提醒说“你有没有想过童贯为什么要一百万?”

    卓厉叹了口气说“一开始我以为童贯是想逼着我去找一个银矿。可是我后来发现我错了,童贯很可能是拿我跟折家谈价钱,我在那个阉狗眼里,其实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值钱。”

    卓厉似乎在愤怒,眼睛盯着杨志一眨不眨,尤其是说到银矿的时候,更是不放过杨志的一点表情;可是杨志虽然心中在紧张,但是脸上却毫不变色,仿佛就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当卓厉说完的时候,杨志已经脑补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银矿的位置在宋夏反复争夺的地带,童贯会不会想拿银矿跟西夏换一百万两银子。想必卓厉也无所谓,可是他找不到那银矿,和乌鹭去汴梁找自己的原因恐怕差不多。

    杨志抬头看看太阳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里的太阳,开始西下的时候早了点,大当家,眼光放长点,日后童贯会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是错得很厉害。”

    卓厉有点相信杨志真的不知道银矿的事,换了一副认真的态度问“我该怎么办?”

    杨志拿过卓厉身边的茶壶说“我就效仿一下李密吧,也和你说上中下三策,童贯是当今天子的信臣,他不同意,你招安的路就是死路,哪怕勉强招安,也只是什么时候死,怎样死的差别。你的上策是积蓄力量,等待天下大乱的时机,退可以占山为王,进可以逐鹿天下;中策是派人入朝找太子的人,我可以给帮你写一封信给太子的心腹李纲,简在帝心,将来太子登基,你也许可以一鸣惊人;下策就是你去求童贯,求折家,想办法换一条活路。”

    “说得不错,只是我没想到你和太子有联系。”卓厉缓缓地嘘出一口气说“可是你为什么不建议我去辽国,和你一样去试试,有没有机会,或许那里有我的荣华富贵。”

    杨志微笑着说“我是一个人,被人误解也罢,指着后背骂也罢,来去方便;想走的时候,一个人就溜了。可是大当家,你不一样,你有一大帮的兄弟,你不在乎名声,你的心里无所谓对错,但是你的兄弟呢?他们是不是愿意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是不是愿意被乡人指责。如果有一天,你在辽国厌倦了,准备离开,你的兄弟是不是会放弃好日子跟你走;倘若辽国不允许,拿他们的家人威胁你的兄弟,拿你的兄弟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卓厉的背后是汗,杨志说得很简单,但那种情景让卓厉害怕,卓厉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却怕面对那种恐怖的场面;卓厉慢慢地说“诛心之说,难怪你能在辽国混得风生水起。”

    卓厉也应该是接近宋江那个级数的枭雄了,一句话说出来,让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次轮到杨志苦笑“要是风生水起,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如此情况,你没看我四处逃生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我们只能看得平淡一些。我在这里不能呆的时间太长,让他们给我选一头强壮的毛驴,明天骑着走。”

    想着杨志骑驴走在大路上的样子,卓厉露出笑意问“不考虑留下来吗?”

    杨志摇摇头说“道不同不相与谋,勉强走在一起,迟早会弄出不该有的动静。不过我送你一份礼物,我会以蓝彬的面目一直在中原走下去,如果你的手下有奸细,你应该在这两天可以看到他们的行动。”

    卓厉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蓝彬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大,隐居多年,现在江湖上混的人真正见过蓝彬的人不多,哪怕有画像,当面能认出蓝彬的机率都很小,除非是这几天见过蓝彬的人。自己身边要是有奸细,必定要尽快地把消息送出去,杨志真的是有心了。至于杨志不肯合作,卓厉早有心理准备,杨志要是能在宋辽翻身,本身就不愁富贵,根本不需要借助自己。

    卓厉看杨志站起来,急忙问“最后一个问题,在上策中,你要我等待天下大乱的机会,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譬如时间、地点,有哪些人参与?”

    杨志望向院门外说“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对这个社会不满,当一个火苗点燃的时候,就会遍地燎原,时间大约在一年之内,地点是江南和河朔,但是兵无常势,不到那时候,谁知道是什么样子。”

    杨志还是留了心眼,没有说出名字和具体的地点,江南、河朔都是地域范围广阔的地方,完没有办法猜测,卓厉只能摇头“杨志,你杀死寺公大师值吗?”

    “值与不值,在每个人的心间,外人是看不到,就像你我,都看不懂对方心里的执念,或许你认为很值的事情,在我眼里就是垃圾。”杨志施礼告辞“告诉你一个秘密,寺公大师不是我杀死的,只是被我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