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纯忠松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一点情况,送信的人是吴玠军中的一个统制官,军服可以乱穿,但是腰牌不会出错,我叔叔验证消息的时候看的就是腰牌。”

    杨志心里有些怀疑,这样的一个秘密任纯忠完全可以不说出来,自己同样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任纯忠偏偏就这样信口开河地说了个透;杨志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让人如沐春风的品行,也不相信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让任纯忠在短短的时间内来个翻转。杨志微笑道:“任兄,既然你我坦诚以待,我就实话实说,你的直白实在让我难以想象。”

    任纯忠脸色微微发红,说句老实话,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任纯忠在西夏也算是一号人物,有些话确实说不出口,任纯忠过了好半天才说:“去年我们双方结束了战争,也算是太平了,可是因为西夏打仗都是靠战利品来补充物资,可是这一次连宥州、五原郡都丢失了,没有了清白盐池,丧失了一半的贸易税收,西夏国内根本弥补不了这个缺口。”

    任纯忠边说边摇头,仿佛在感慨西夏的运气是如此糟糕;杨志自然清楚这个情况,要不然也不会向赵楷建议在经济上打垮西夏,杨志若有所思地道说:“这么说来,双方的接触是在贸易中意外产生的?”

    “应当是如此。”任纯忠点点头说:“具体情况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西夏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只要有东西就想往下面填,其他的东西都顾不上;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家叔偶然地说出想要重振军队,随后就开始补充物资。”

    杨志笑着看着任纯忠说:“那是马伸从润州来太原的时候,原来如此。”

    想必那时候太原已经有人与任得敬接触上,郓王赵楷才想吸引西夏开战,马伸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计划的正反两个版本;杨志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包括自己在内,哪怕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走上这条路的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不相信别人。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能逃过一关又一关,尤其设这次,侥幸得到了灵州和夏州。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够不够?”任纯忠看着杨志问道;杨志哈哈一笑,“够了,足够了。任兄,在你的印象之中,是不是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蛛丝马迹要查?其实只要不想去生出什么事端,在大的框架中,得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任纯忠尴尬地笑了起来,说句老实话,他先前还是担心杨志会问一些任家隐私的问题,没想到杨志就是就事论事;任纯忠由衷地说道:“杨帅,我很羡慕你们。”

    杨志微笑着说道:“任兄,那是因为你投奔西夏,虽然高官得做,但是在你的内心深处,你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中原人;所以你厌恶纷争,也厌恶那些卧底,其实你还是有机会的,可以考虑回到大宋。”

    听着杨志的话,任纯忠微微一震,他晓得杨志看穿了自己,即便是杨志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也正好扎在自己的软肋。任纯忠苦笑道:“难道还有人会相信我?”

    杨志没有正面回答:“我们定北军一切都有规纪,谈不上相信不相信,只要你是真心回来,肯定能得到大家的承认;在这个方面你不需要有太多的包袱,我没指望从你身上获得什么值钱的情报。不过我可以保证,假如你想隐名埋姓,我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你。”k

    “明白了。”任纯忠感激的冲着杨志点点头,说实话,他最担心的就是杨志不依不饶;杨志如此善解人意,反倒让任纯忠有点不好意思。杨志笑着对任纯忠说道:“任兄,真要有了想法,送一个信过来,我会帮你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从狱室出来,杨志回到自己的办事房,屋子里人满为患;曹千里、李光、曲端、刘子羽正坐在左右各自的位置上,只留下正当中的那把椅子。杨志毫不犹豫地坐到正当中的那把椅子上,问道:“怎么都没回去?”

    曹千里看看杨志问:“任纯忠说了什么?”

    “这一次我们的运气不算差也不算好,证实了有人与西夏联系,但是任纯忠不清楚其中的细节。”杨志无奈地说道:“我决定将这件事翻篇,刘子羽,我问你,需不需要将吴璘调到其他地方?”

    刘子羽笑道:“杨帅,你这是在为难我,你的心里应该早有主意。”

    “说说看,你都发现了什么?”杨志看似随意地问道;曹千里微怔,但旋即恍然,杨志不过是要在刘子羽这里得到一个论证。刘子羽点头说道:“吴玠的忠诚没有问题,这件事的根源在太原,以吴玠的身份他是不敢反对的;这个选择没错,他要是不同意,也许惹出的麻烦更大。”

    李光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刘子羽的身份与杨志麾下大部分的将领不同,要是刘子羽都认为是太原搞得鬼,那离真相就不是太远了。杨志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曲端,你要防止夏州与静州等地合并。”

    曲端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哥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