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虽是河北八大谋主之一,但却是唯一一个不通军事,以文采见长的谋主。进厅之时,但见曹昂身后的背嵬军与贴身虎士皆是雄壮非常,让人不敢正视。

    但陈琳虽一介书生,心中却是丝毫不惧,抬头望去,但见正中的曹昂神态温和,嘴角含笑。丝毫没有常年征战在外的锐气,仿佛只是一个平凡的年轻人一般。左右依次陈列着各部将领谋臣。陈琳依次打量了这些人。心中暗自讶异:这些将领各个器宇轩昂,样貌不凡....曹操之子麾下如此,曹操本人手下文武之盛又当如何?

    陈琳虽然是个文墨之士,但也是大家出身,一身文者傲骨不输他人,讶异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抱拳言道:“广陵陈琳,见过曹公子。”

    曹昂笑看着陈琳片刻,突然道:“你乃是白身,我有侯位在身,你当称我一声君侯才是。”

    陈琳呵呵笑道:“陈琳虽是布衣,却隶属于袁冀州之下,曹公子与我主公为敌,我焉能以侯称之?琳称一声公子,已是极致。”

    曹昂摸了摸案上的茶壶,悠然笑道:“我这个侯爷是天子钦点的,袁尚的那个冀州牧,是自封的。岂能相提并论?”

    陈琳闻言轻笑道:“自古子承父业者,比比皆是,岂有独有我主公一人?公子能用今日之势,不也是得逞乃父之荫吗?”

    曹昂闻言笑道:“真是个狂士,只是你冀州已是旦夕而不能保全,等到邺城被我攻破之日,我看你又有什么资本来狂。”

    陈琳昂然道:“现在的冀州虽然大败,但依旧是沃野千里,国富民强。未必就会败给曹公子,况且,公子说灭我冀州,不过是因为与袁谭小儿结盟,想要坐关我河北袁氏相互残杀,嘿嘿,可惜公子未必能够如愿。”

    曹昂心中冷笑,眼中神色却是有些躲躲闪闪:“什么联合袁谭,自相残杀,本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琳望在眼里,喜在心上。轻道:“曹公子,袁谭鲁莽无义之辈,岂能与你真心联合?自家兄弟,尚且算计至此,你道他真会与你共同出兵?不过是借刀杀人之计,欲看我主与你相斗,他作壁上观而已,曹公子,你一旦出兵,便是尾大不掉之势,覆水难收之局,正所谓四海难容,进退维谷。公子头顶冠军侯的头衔,难道竟要沦落为袁谭的走狗?空置了冠军侯之威名,辜负了曹氏宗族的期望。敢问足下,今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

    曹昂听陈琳一顿说词,心中不厌其烦,但面上却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先生之言不虚,曹昂愿听指教。”

    陈琳笑着摸了摸胡须道:“公子乃青年英雄,我家主公也是河北俊杰。若要征战,自需正面决一雌雄,岂可听信袁谭小人之言,误了曹氏的英名?曹公子若肯罢兵休战,我家主公不仅愿与公子永结盟好,这河内之地也不再索回了。我主深恨袁谭小人背弃兄弟之义。今后若是怀恨,也只会向袁谭报复,曹公子得了河内之郡,又可坐视我主与袁谭相争,岂不快哉?”

    那边的一直沉吟未语的郭嘉和程昱不由挑眉对望一眼,曹昂则是笑道:“袁尚欲寻袁谭报仇,不知邺城人物如何?可能赢得袁谭?”

    陈琳哈哈笑道:“我河北人才鼎盛,文有张良之才,武有樊哙之勇。我家主公更有太公之智,四方人物尽皆是忠义豪杰之士。破袁谭不过旦夕之事。”

    “那如陈先生这样的人物又有几个?”陈琳笑道:“文武全才,智勇双全者,数不胜数,陈琳又算什么?”

    曹昂做出一副畏惧之相道:“原来如此!不想冀州俊杰如此之多,曹某愿弃袁谭小人,与袁尚结盟,两不相侵。还望陈先生回去转告。”

    陈琳起身告辞,方出府不远,便见郭嘉开怀大笑:“那陈琳真是好一张巧嘴,将军,他若回去将你今日的表现说与袁尚,只怕邺城之士,再没一个能瞧得起你了。”

    曹昂呵呵笑道:“瞧不起就瞧不起,反正又不指他们替我扬名。”

    程昱摸着胡须叹道:“前番是哥哥派人来结盟,如今又是弟弟派人来结盟,袁本初也算是一代雄者,竟生了这么两个儿子,真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