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狙一撒手,原本他手里牵的几个公猴立刻吱哩哇啦的乱叫开来。公子狙声色凌厉,用手朝那帮流氓堆里一指,命令道:“猴儿们,给我上!”这几个猴儿虽然顽劣,但是在公子狙的训练下,倒也十分听话。公子狙一声令下,它们立刻猱身而上,又抓又咬。虽然猴子力气不见得有人的大,但是它们十分灵活,这几个流氓哪里是它们的对手。只听人群里一阵惊恐的叫声,几个流氓立刻四散奔逃。

    本已打算离开的无良脸色变了变,他眼睛里闪现出了一丝阴翳。无良到底是流氓头子,经过大世面的,他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畜生一点也不惊慌。只见无良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然后放在嘴边,“呜了哇”、“呜了哇”的吹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公子狙开始还面有得色,一见无良掏出的那个物事,立刻脸色大变。原来无良吹的那玩意竟是个竹哨。无良自幼就是市井混大的,见多识广,知道猴子耳聪目明,却最怕这种刺耳的尖叫声,所以,他在来之前早有准备,一俟公子狙放出猴子,立刻反击。

    几个猴子听到竹哨发出的尖锐噪音,立刻惊恐地捂住耳朵,四散奔逃,任凭公子狙怎么呼唤也不回头。公子狙一见自己的“得力干将”竟被无良用阴险的手法吓跑,立刻咆哮着朝无良奔了过来,准备跟无良动手。但是无良岂是易与之辈,那几个猴子一跑,无良身后“呼啦啦”站出了十几个打手。彘头那几个跑了根本不算什么,跟在无良身边才是真正能打的。他们一个个面色狰狞,比彘头他们可凶太多了。

    公子狙还没跑到人面前就先怵了,慌忙止住了脚步。无良冷笑一声,讥讽道:“公子狙,你不是要来打我吗,怎么不过来了?你的猴子不是厉害吗,去哪里了?我看你这无业游民,自己也养活不了自己,还要养猴子,现在连猴子都嫌弃你而去,你还不如跳到垤泽(湖泊名,在宋都的南面,后称‘曲池’)淹死算了。”公子狙面色紫涨,但他明显比数不近经验丰富,知道这下触了大霉头了,此事本与己无关,自己却先放猴子咬人,现在依仗已去,这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上前一步抓住数不近的胳膊就跑,口中低声说道:“东西先不要了,快跑吧,被他们逮到了,没几个把月起不来。”无良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怒道:“跑?都别动!我看你们哪个敢跑,敢动一动,就把你们的腿打断,让你一辈子也不要站起来!”说完,呼啦一下,一帮子人立刻把数不尽他俩给围了起来。

    数不近唬得面如土色,和公子狙面面相觑,只得停了下来。

    眼看着数不近和公子狙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然从旁边慢吞吞地踱过一个人来。数不近眼一热,看到竟然是好友季献过来了。数不近害怕季献遭到牵连,大急,连忙喊道:“季献,快跑。我没事,等会儿你到老城根儿那里等我。这帮烂货跑不过我!”旁边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流氓一听,立刻骂骂咧咧的,手里操了根棍子搂头就要砸。数不近慌忙朝一旁躲闪。

    季献步子虽慢,却没有停歇。他径直走到了那堆流氓面前,轻轻说了声:“住手!”声音不大,却很冷,冷到人骨子里去。在场的流氓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了季献。只见季献年纪不大,和数不近相仿,穿着却很讲究,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收拾的很利索,一看就是“社会人”,不象数不近,一看就是“山药蛋子”。季献虽然年纪不大,此时看起来却脸色阴狠,连那些流氓看到都忍不住害怕。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害怕。

    “哎哟,是季献!我当是谁呢,哈哈……。”一旁突然响起无良爽朗的笑声。无良热情地打了个哈哈,大步走了上来,很亲热地拉住了季献的胳膊。

    在场的人,除了无良和季献,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无良和季献竟然认识,不仅认识,看无良那架势,他俩好像还是朋友!所有人的神经突然都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松懈下来了。数不近和公子狙则是庆幸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尤其是数不近,又是激动,又是好奇,又是佩服——仅仅是年把未见,他的兄弟季献竟是“耍的大了”,连无良这种流氓头子都认识。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呀!?

    那边厢,季献似乎一点都不着识无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是无良一个劲地在旁边赔笑。

    “数不近是我兄弟。”

    “知道!”

    “知道还敢找事?”

    “这不刚知道么!”无良觍颜,脸笑得象多花。

    “怎么办?”

    “小事,我有数。走,请你喝酒去!”无良脸皮象城墙一样厚,伸手就去挽季献的胳膊。可惜季献纹丝不动。旁边的小流氓看不下去了,一个个跃跃欲试,开始聒噪起来。

    “赶快说此时怎么解决,我和数不近还有事要走呢!”无良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烂仔们,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行!没问题。马上解决!”无良好像害怕季献要发作的样子,立刻伸手按住了他。眉毛一扬,冲旁边的马仔喊道:“大炊,去,问问数不近兄弟那几袋粮食……,唔,还有那布,要多少钱,我们都买了。”旁边有马仔应了一声,似乎马上就去办。

    “还问什么,你们不都是知道价钱吗?”一旁的季献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