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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八,是皇帝的寿辰,他原先就不爱大『操』大办,但做了皇帝,身不由已,他自己不看重,自有底下人张罗。

    到了那一日,皇帝依旧上早朝,只是到了大殿上,触目所及,全是朝臣们带来的贺礼,琳琅满目摆在殿堂上,就跟赛珍宝似的,每一样都离不开珍,奇,精,最多的是如意,还有『插』屏,宝瓶,大丛的珊瑚,盆景,钟表,漆器,摆件等等。

    皇帝刚坐好,朝臣们立刻三叩俯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等祝吾皇千秋大喜,万寿无疆!”

    皇帝苦笑,按惯例,今日可论做万寿节,不议政事,只为给他祝寿。

    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可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生辰,瑞太后昨天亲自过来同他说道,新皇入宫,第一个生辰一定得过,常过常有,兆头才好。他虽不积极,也不反对,让下边人去办,他只需『露』个脸就成。

    拜了寿,献礼是重头戏,一个个按官职大小,排着序来,都指着宝物能给自己脸上添光,若是皇帝有点反应,笑了,或点头赞许,献宝的人立刻喜笑颜开,就跟得了恩赐似的,那是莫大的荣耀。

    只可惜,看着他们花了大心思大价钱弄来的宝物,龙椅上的皇帝跟往常一样端着不喜不悲的一张脸,并没什么反应。

    朝臣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觉得尴尬,主上没反应,他们自己找乐子,相互吹捧着,惊讶的表情,夸张的话语,殿堂里不时响起阵阵欢声笑语,气氛极其热闹。

    “呀,司马大人这尊白玉佛,真是难得一见,得有三尺高吧,通体没有一丝杂质,雕工极好,佛相慈眉善目,摆放家中定保阖家安康。”

    “借您吉言,足三尺呢,白玉打北疆来的,雕刻大师却是南边的名家,取南北之合的好兆头。哎哟,这景泰蓝的大摆件不错,市面上不多,打西洋来的吧?”

    “您眼力好,瞧出来了,不是我吹,咱们宫里的造办处都做不出这么一座摆件来,铜丝掐得精准,您再瞧那颜『色』,蓝绿紫不说,单是那亮黄『色』,别的景泰蓝上就没有,内行就看细微之处。”

    郝平贯站在一旁高唱着:“司马大人,白玉佛一尊,李大人,西洋景泰蓝摆件一座……”

    皇帝坐在高台上,冷眼旁观,似乎下边的热闹与自己无关,如果不是因为规矩,他宁愿呆在南书房里写几个字打发时间。

    “杨大人这件『插』屏好,锦织缨绣的吧,瞧这花草鱼虫,跟活的似的,这可不是一般人绣得了的,花时花力不说,丝线忒细,一抻就断,这得是江南……”

    “您猜的没错,是江南有名的红妆绣坊出品,开春的第一拔玉丝晾晒织的锦,花了大半年时间,刚送来的,是臣对万岁爷一片孝心。”

    皇帝对江南来的东西总归高看一眼,听到郝平贯唱出江南锦织缨绣,略微抬了抬眼皮,郝平贯最是了解他的,立刻就道:“来人,把『插』屏挪过来些,让万岁爷好观赏。”

    那位献礼的杨大人喜不胜收,跟着『插』屏一道过来,朝上拱手,“臣恭祝皇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小小贺礼,不成敬意,请皇上笑纳!”

    皇帝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只说了两个字,“不错。”他记得江南的锦织缨绣,白千帆慕名在那绣坊给小世子定过贴身的小衣,锦织得好,绣工堪称一绝,就是价格有些贵,白千帆喜欢归喜欢,还是嫌贵,后来就很少光顾了。

    得皇帝高看一眼的贺礼要单独挑出来,送到南书房或承德殿,供皇帝赏玩,其余的则一律送进库房,以后做赏赐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