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夏……小姐……”捷克转过头看向出现在身旁的少女。

    “你去哪儿了?昨日你突然从医院消失,我怕你发生意外,找了你一天一夜。”纱夏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听不出有丝毫责备的意味。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是我,并不值得纱夏小姐如此费心……我想即使我忽然死了,也不会有人因此而伤心难过……”

    “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论是谁死了,总会有人为他伤心难过。倘若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别人我无法断言,但至少我会……”纱夏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手绢,轻轻地为捷克擦去脸上的雨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的脸上满是悲伤?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捷克忽然有些感动。无论这些话是真情实意,还是客套的敷衍,都足够让他此刻悲凉的内心柔生出一丝温暖。捷克凝望着纱夏的面孔,突然一把将她抱住。纱夏一时惊诧,手中的雨伞也不自觉地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捷克伏在纱夏耳旁,带着抽泣之声不住地道着歉。纱夏没有反抗,而是用双手轻轻地环抱住捷克的后背。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大街上,任凭暴雨洗礼。半响,捷克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急忙将对方放开。

    “对不起!纱夏小姐。刚才我一时失神……才失态了。请相信我!不是要故意占你便宜的……对不起!!”

    纱夏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低下脑袋微微地摇了摇:“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我想,布莱德的心里一定藏着难以言述的悲伤。将这些积压着的负面情感尽情地宣泄出来,心灵才能得到宽慰。现在的你比之之前,感觉好多了……”

    是这样吗?不过,好像在刚才的一瞬间,自己确实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那个,我们两人现在全都浑身湿透了。要不先去我在镇上租住的旅店,换身干净的衣服,免得着凉了。”

    “啊,好、好啊……”捷克木讷地点了点头,“不,我想先去一趟医院。纱夏小姐先自己回旅店吧,我一会儿再过去。”

    然而,纱夏并没有独自回去,反而跟着捷克一起去了中心医院。

    就像纱夏?艾伦说的,刚才的一阵痛哭确实让捷克的心绪得到了些许轻松,但没能拿到特效药的原材料而无法救助帕普尔顿小姐之事,却依旧令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感。这趟返回医院,大概就是去她最后一面了。

    捷克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病房前。门虚掩着,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该敲响房门时,从房内竟隐约传来欢愉的聊天之声。捷克诧异地与纱夏对望了一下,当即推门而入。房间里挤满了人,除了三名医护人员外,特兰迪?塞拉和安娜的父亲西森特也在场。

    出乎捷克意料的是,安娜?帕普尔顿此刻正坐在床头与身旁一名年轻男子开心地聊着天。她的容颜虽依旧带着憔悴之色,却掩盖不住自内而外焕发出的精神和活力,与昨日躺在病床上被死亡之气缠绕的感觉截然不同。

    至于那名年轻男子,捷克并不认识,推测可能是帕普尔顿小姐的亲戚或是朋友之类的人。少年身材匀称,年纪与捷克相仿,却长着一张神似十四五岁孩童一般的娃娃脸,带着少许的纯真,又有一点儿可爱,微笑起来会不禁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捷克与纱夏的突然闯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转头看去。惊讶于安娜此时的情况,捷克却没能察觉,身边的纱夏在骤然见到那名陌生少年之时脸上掠过的惊慌与恐惧,并随之迅速逃出了房间。她的这一怪异举动本该引起那名少年的注意,然而少年此刻的目光却完全凝聚于捷克的身上,其流露出的神色竟与纱夏如出一撤。“这是……怎么回事?帕普尔顿小姐你……没事了吗!?”

    捷克的视线在几个熟人之间来回穿梭,希望有谁能为他解答疑惑。然而最后,却是在场医生回答了他的问题:“多亏了这位朝仓先生,帕普尔顿女士才能得以死里逃生。她的身体目前已无大碍,再在医院观察七天,倘若一切无恙,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是……是吗?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捷克阴郁了许久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不清楚具体经过,但帕普尔顿小姐似乎是没事了。这大概是这几天里他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