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哑巴家热闹不少,村里人每每经过都得拔高脖子往他农场瞅一眼听一耳,而一些谈婚论嫁的女孩也时不时来找哑巴借木柴,门口边上的青苔都蹭掉了不少。

    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那自称是老哑巴远门表弟的严闫。

    这人身高和老哑巴差不多,得有个一米九,身形却不像老哑巴那么有压迫感,是恰到好处的矫健。手和脸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养的男孩,人也很会说话,见村里人过来看望,也是大方地笑着回应,不像那老哑巴,不小心看久了都得阴沉着眼睛黑着脸盯过来。

    今天隔壁家的闺女晴晴按时跑来借柴火。所谓屋里多一个人便会多一分热闹,晴晴还没走进哑巴家大门,就听见里面一人在叫喊着。

    “都说了我伤全好了!你咋不信啊!”男人消停了几秒后又开始叫:“你就让我和你一块去吧,整天呆这我快疯了,哪有人天天待家里洗衣做饭不出门的啊?”

    屋里头说话的就是那自称远房亲戚的严闫,现在他正想拉着邢凪让他带自己去秘林打猎。

    就在几天前,严闫用着和家里闹掰了,并且东西全在秘林为借口,在邢凪家里住下了,哪怕邢凪特地跑去秘林把他的家当都带了回来也没肯走,邢凪自然是不愿意,正打算把他丢出去时,严闫给出了一点好处,说自己伤好了能和邢凪一块打猎,自己会火系法术,可以让邢凪猎到更好更多的野兽和灵兽。邢凪想了想,觉得可行,就同意了严闫暂住在自己的农场里,但前提是必须听他指令行动,不许擅自出门。邢凪本意是为了严闫不去村里乱窜,毕竟没多长时间醒着相处,这人是好是坏尚未清楚,万一是个坏人,使坏的时候自己又不在就麻烦了。

    结果人是没出去,就是第一天一整天就坐围墙上逢人就唠嗑,把村里老小都引来看一遍,作为被村里人刻意忘记的哑巴,邢凪这个农场大门的门槛近三十年来一直长着青苔。而就在这几天,光是来借盐借柴借灵兽肉的女孩都能把青苔磨个干净。此外,严闫除了长得好,身体素质也出众,伤口愈合速度很快,左肩的贯穿伤虽说被老郎中用法术和药材治疗过,但正常来讲也得两周左右才能完好如初,而严闫只花了五天,现在就想着和邢凪出门打猎了。学习能力也很强,邢凪教他的手语看一眼就记下了,这几天两人的沟通并无障碍。

    检查了一遍严闫的左肩,确认那儿只剩下伤疤后,邢凪比了下手势:去打猎,你要听我命令,不可以乱来。见终于能出门了,严闫兴冲冲拿上自己的佩剑和水壶就跟着邢凪来到秘林。这一路上严闫的嘴就没停过。

    “刚才晴晴在门口,估计是又来找你借柴,你的木柴这么好用吗?三天来两回的,我回家那天也给我带点走呗。”

    “你知道吗我这把佩剑是成年那天,老爸特地跑老远找一个资历很老的剑士,让他给我挑的,原本我的礼物不是剑而是一支金拐杖,我妈希望我能做个商人,说别搞冒险家那套,还说冒险家都是舔着伤口过日子,可我其实并没有打算做个冒险家,就是想要一把剑,它能保护我,我练好了剑也能保护更多人。”

    “你们村里是不是盛产这种紫色的李子?前几天你对门那户果农,他家女儿每天都给我带几个,可甜可好吃了,你应该经常吃我就没给你留,啥时候咱也种上几棵,说起来你农场这么大都没见你怎么耕种…”

    邢凪走在严闫左边,有了一种在开车的错觉,在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邢凪开车就爱开着收音机,收音机开了能一直叭叭说个不停,话题也不带重样的。直到第二只在弩弓射程范围内的山兔跑回洞窟里,邢凪才想起这么大动静,可能一天下来也打不到猎物。他一心想着猎物,一心想着收音机,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捏住了严闫还在叭叭的嘴,顿时真如关了收音机一样安静。转头见邢凪作出噤声的手势,严闫才反应过来,便挣脱了他的手,用嘴型和邢凪无声说:“知道啦,我不说啦。”

    合作打猎确实要比以往一个人打猎轻松很多。邢凪离着很远就能发现野兽并且将其射杀。路上两人碰到了较为庞大的鹿群,严闫配合着邢凪使用御火术,把它们赶到一个火圈里,拿起剑就在鹿群里挥舞,而邢凪在圈外用弩箭精准地给一些已经受伤的鹿致命一击,好不痛快。分解好成堆的鹿皮鹿茸鹿肉和其他有用的部位,邢凪打开蛇皮袋把它们全部塞了进去,发现蛇皮袋竟是快要满了。

    会法术就是好使,一天猎了以往几天的量。

    邢凪收拾好准备回程,转头发现严闫正在不远处翻翻找找,走过去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严闫,只见他站直了说:“我刚才发现,这里是之前我和那毒角车打斗的地儿,”他挠着头说“那时候我躲山洞里发现自己项链不见了,但是当时伤的太重,只能坐在山洞里等待附近的人来营救,现在我得把项链找出来才行,应该就在附近。”邢凪帮他找,结果看遍了这附近有可能藏着项链的角落,都没能找出个项链影子来。这项链应该挺重要,见严闫找到天色逐渐暗淡了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便提议去附近的河流旁边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继续找找。

    两人在河边生了火,砍了几片巨型芭蕉叶当做今晚的床铺。邢凪在周边捡了树枝在火上做了个支架,接着从蛇皮袋里拿出两块鹿的后腿肉,拿小刀切成巴掌大的肉片,又掏出小罐的盐巴和香料粉均匀撒在肉面,把鹿肉穿在削了皮的树枝上,放在火堆上烤。直到肉香味逐渐浓郁,严闫才想起今天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是真的饿了。烤肉没这么快好,邢凪起身去河边,在蛇皮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汤锅,往里面装了些水,又找了几棵野菜洗干净后切成小段扔进锅里,忙活完后便放在火堆旁边加热煮沸。

    严闫盯着火上被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凪哥你挺熟练啊,咋还连盐巴都带上了?”

    邢凪比着手势:有时候会在秘林过夜。

    他转动着肉串,已经熟透,就拿了下来,放在提前洗好的叶子上切成更小更易入口的块状,最后又从身旁的草堆里面摘几根不知名的香草碾碎了撒上去。严闫早已经馋的眼冒金星,等邢凪把叶子包肉递过来,他赶忙捧起塞一块进嘴里。盐和香料配合野鹿肉的膻味,是野性的香味,后腿的肉更紧实却不会干瘦,每咀嚼一下都有些许油脂溢出,而那不知名的香草在咽下之后似有似无地泛起清香,吃完后也不曾觉得油腻。严闫嗷嗷吃着烤鹿肉,看着邢凪吃一会肉就喝一回汤,又觉得自己渴了,也没问邢凪便拿起那锅温热的野菜汤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