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海德里希之所以在好几个地方当总督,就是希特勒看到了问题,自己却解决不了,只能让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去解决。

      我听闻希特勒将海德里希当作继承人来培养。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让海德里希留在德国国内,迅速熟悉更多工作领域,从而接过希特勒手里的一部分权力么?”

      卡尔教授一直觉得赵天麟是比较纯粹的学者,此时听赵天麟评价德国局面,突然觉得赵天麟的确是中国的前副总理。这些评价非常犀利,的确把握住了政治的核心部分。

      而且赵天麟并非是用先射箭再画靶的模式,而是采用了方法论的模式分析,至少在卡尔教授听来,更具有说服力。

      方法论,就是关于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方法的理论。概括地说,世界观主要说明世界“是什么”的问题,方法论主要说明“怎么办”的问题。

      方法论是人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来观察事物和处理问题。会对一系列具体的方法进行分析研究、系统总结并最终提出较为一般性的原则。

      卡尔教授问道:“德国的经济发展与中国解放世界之间有什么类比么?”

      “从地缘政治分析,先要理解到世界各国的自然条件都不相同,所以即便是征服世界,想对各个国家与地区进行治理,也需要采取不同的方式。我之所以举德国的例子,是因为各个国家在同一个时间内,最优化的生产力高效配置的方式都不相同。

      既然中国的理想是解放世界,在中国获得了世界经济主导权,让世界各国国内的生产力都能最优化配置,就可以实现中国的目标。而实现这个目标根本不需要中国去征服世界。

      中国靠手中的实力征服世界,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所积累的流血与仇恨,对中国理想的实现是有害的。中国只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如果征服世界最有利于中国实现理想,中国就会毫不犹豫的征服世界。如果有其他更有效的手段,中国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政府世界的方法。

      我再强调一次,中国的目的是实现理想,而不是非得选择某个手段。”

      如此自信的表态让卡尔教授心中一沉。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想与赵天麟就中德合作进行交谈。卡尔教授知道何锐是一位战略家,而不是唯利是图的统治者。想说服何锐的方法并非是向何锐许下什么承诺,而是要向何锐指出实现何锐理想的途径。

      到现在为止,卡尔教授与赵天麟讨论的就是何锐的理想是什么,又该如何实现何锐的理想。但这个讨论始终没能进入卡尔教授所期待的轨道,因为赵天麟所拥有的水平已经在卡尔教授之上。

      既然没可能说服何锐,卡尔教授只能就现实提问,“在中国的理想世界中,德国又处于什么位置?”

      “德国并非搞出了什么新东西,纳粹理论不过是激进的德国将欧美那套种族主义以及殖民主义混起来,在民族复兴的这口大锅中熬制出来的玩意。我必须得说明,因为德国也是拾人牙慧,所以收集的这些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熬制出来的东西也毫无营养,更无新意。”

      赵天麟的话非常不客气,因为纳粹那套是真的没啥价值。他也不管卡尔教授脸上尴尬的神色,继续说道:“所以殖民主义与纳粹的罪行必须得到清算。这不是征服,而是人类文明进步必须完成的步骤。如果不清算种族主义、殖民主义的罪恶,而是允许这些东西继续存在下去。就等于是宣布,这种做法是正确的。那么在未来其他国家遇到困境的时候,就会继续采取这样的解决方案。只会对世界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害。”

      卡尔教授黑着脸问道:“你怎么确定这种审判不会变成对德国人民的审判?”

      赵天麟早就对这种问题免疫了,在新加坡讨论对殖民主义审判问题的过程中,许多殖民国家的学者都提出过类似的问题。赵天麟果断答道:“因为这种审判是建立在全新的世界经济秩序的环境下。政治是经济的延续,当旧经济秩序崩溃,新经济秩序建成,大家就可以讨论旧政治问题。

      我们就以殖民主义来讲,当殖民经济秩序被彻底消灭,英国与法国人出于本国的自尊,当然会说他们给世界带去了文明。但是这种说法如果是为了给殖民主义粉饰,你认为其他被殖民的国家会接受这种观点么?

      出于对这种错误观点的愤怒,这些国家拒绝与持这种观点的英国或者法国政府合作,中断贸易关系。禁止持这种观点的人与企业进入这些国家。你认为,在新的世界秩序之下,英法政府有能力通过武装入侵,强行打开这些被殖民国家的国门,强迫这些国家与他们贸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