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周边开设了越来越多的酒吧和赌场,衣着暴露的女人总是在街道上四处游走。散发出大量油烟的小吃摊几乎填满每条道路。小贩挎着篮子兜售从废弃城市里弄来的香烟和丝袜,偶尔可以见到苹果和梨之类的水果,它们总是于瘪发黑,就像营养不良的孩子。

    许仁杰眼前的这片广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它变得一片空白。

    几十辆重型推土机在广场上来回纵横,沉重的履带碾过各种临时商铺,把杂乱的物件和建筑材料推到广场外围。水泥地面上布满机械铲斗留下的深刻白色划痕,到处都是垃圾,到处都是杂物。破烂不堪的衣服和布料被撕裂,锅碗之类的物件被砸得粉碎。整个广场上空弥漫着哭喊和叫骂,被推到的店铺里偶尔会蹿出一条身影,在散乱的垃圾当中迅速抓起某个重要的物件。他们的腿脚很快,却无法躲过设置在广场四周制高点上的武装士兵。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士兵们就毫不留情的开枪。清脆的枪声伴随着惨叫,很快被沉重的推土机履带碾过,变成一滩几乎与地面齐平的血肉泥浆。

    强效能量药剂对身体的修复效果非常显著。许仁杰已经康复。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十多年前强健有力的体格。虽然肥胖,却充满力量。无论对手是男人或者女人,只要胆敢与自己作对,要么被老子当场一拳打死,要么被老子推翻,用下面的棍子狠狠捅死。

    阳光非常炽热。军帽檐在许仁杰脸上投下一道深深的阴影。他默默注视着脚下的广场,从副官手中接过一杯冰镇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嘴角浮现出森冷残忍的笑。

    随着推土机把临时建筑推平,广场也被改造为刑场。

    几十辆特种卡车停在广场中央。士兵从车厢里卸下一套简易罐头生产流水线,他们花了近两小时完成组装,在卡车旁边设置了巨大的肉料入口。

    那是一个类似磨盘状的圆形轮锯。盘底与基地市供水系统连接,可以在运行过程中对原料进行冲洗。士兵们拆除了进料口外面的椭圆形金属外壳,能够直接看到里面层层堆叠,相互形成切割与绞磨的机械运转过程。那些铮亮的金属切割刀锋利无比,厚重的碾磨齿轮光是看看就觉得触目惊心。

    在这套无比可怕,运作原理其实非常简单的大型机械旁边,站立着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平民。

    许仁杰调集了三个步兵师,在基地市内进行了空前规模的大搜捕。他控制了城市里的数十万居民,从中揪出了近八千个目标。连同此前抓获的暴乱分子在内,这些被军事法庭宣判“有罪”的人,总计多达两万以上。

    统治者的暴怒,总是以死亡的方式进行着。

    广场周边竖起了数百具木杆,上面悬挂着死装凄惨的尸体。死者的躯于被钉在木杆顶端,他们遍体都是伤痕,手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盘曲着。很多尸体上的肌肉已经与骨骼分离,腐肉和脓血引来了大群蚊蝇。喜欢血肉的虫子如黑布般在尸体表面盘桓着,遮挡了死者原来的面目。由于蚊蝇数量太多,总是压得木杆发出“吱吱格格”的声响。

    按照许仁杰原来的意思,应该把木杆从广场一直沿着通往四道城门的公路两边设置,把那些该死的暴徒统统钉在上面。很幸运,新任副官是一个头脑灵活的中年人。他劝说着许仁杰打消了这种可怕的念头。毕竟,现在已经是黑色纪元之后的第三年。平民们早已看惯了生死,饱受折磨的尸体对他们几乎没什么触动。基地市不少熟食店里就有人肉出售。浸透酱汁的手掌、切成长条的脊肉叉烧、肥嘟嘟的人类卤肠,还有烧光毛发,用铁凿撬开颅顶,撒上葱头和韭菜花,拌上酱油和辣酱的雪白人脑……所有这些,早已使得人们麻木,对死亡和尸体失去了畏惧。

    何况,在全城范围内设置尸杆,只会使空气变得污浊不堪,到处充满腐肉的恶臭。这种做法与其说是在惩罚有罪的暴徒,不如说是对活人的折磨。

    “应该让他们近距离亲眼观看死亡,亲身体验死亡。用一颗子弹解决罪犯并不困难,而想要让其他人得到教训丨就必须让他们与之接触,身影其境。”

    副官的建议很中肯,许仁杰没理由拒绝。他也非常喜欢这种新颖的惩治模式。

    数千名囚徒排成长长的队伍,仿佛一条形状古怪的黑色长蛇,在暴烈的阳光下在城市里蜿蜒着,慢慢走进广场。

    他们当中,有形形色色的人。不过,大多是年轻或者正值壮年的男性,偶尔也有几个女性,还有两、三个夹杂其中的孩子。他们双手被铁镣反铐着,目光呆滞,拖着沉重蹒跚的步伐,在士兵的怒吼和骂声中缓缓前移。

    有整整一个团负责囚犯的押运工作。在拥有绝对武力的强化人士兵面前,暴乱分子无法反抗,甚至就连趁乱逃跑也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