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大了,走廊的扩音效果很不错,远处的看守把脸转向这边,然后大步朝着这里走来。他从背上解下步枪,一脸的怀疑表情。

    “为什么不去睡觉?你站在那里大喊大叫些什么?”

    看守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高立权。对于很多次给守卫们带来麻烦的犯人,他可是记忆犹新。尽管高立权最近一段时间表现的沉默,却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看守的戒备。尽管听到了呼喊,看守却并不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也许,这家伙脑子出了毛病。

    或者,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

    “霍克斯病了,他一直在翻来覆去,弄得我没办法睡觉。”

    高立权脸上全是无辜焦急的神情:“你觉得我在撒谎吗?那你最好自己过来看看。”

    说着,高立权从牢房门口推开,侧过身子,让开足够的视线和空间。顺着他手臂的指引,武装守卫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霍克斯。他嫌光线不足,又不愿意就这样打开房门,于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电,对准霍克斯所在方向照射过去。圆形光斑停留在那张布满汗毛的脸上,照亮了正沿着嘴角流淌出来的深红色血沫。

    “见鬼!是真的。这家伙平时就吃得像头猪,天知道他究竟是吞下了什么东西?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医生,这里需要医生!”

    看守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然后迅速扭头,从牢房门前转身跑开。高立权听见他的脚步“咚咚咚”跑过走廊,很快,电梯运行的“叮当”声又从远处竖井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看守用钥匙开门,生锈的门锁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

    高立权觉得自己的心脏跳跃速度正在加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正在身体里迅速蔓延开来。他不得不连连用拇指狠掐着大腿上的肉,用疼痛使自己强行变得冷静。又过了紧张的几分钟,他听见电梯到了,从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群人出现在牢房门前。为首的,正是那名之前的武装守卫。

    他用紧张和严厉的口气对高立权说:“往后退,到房间最远的角落里去。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否则,我有权把你当场射杀。”

    这当然不会是口头上的威胁。在特殊情况下,狱卒有权对犯人进行这样的处置。

    高立权丝毫没有违逆看守的命令。按照对方的要求,他慢慢后退,双手背在后面,紧紧抓住那只提前磨好,可以充当武器的餐叉。

    随着钥匙塞进门锁里一阵传动,发出很不情愿的“嘎吱”声,高立权祈祷已久的那扇牢门,终于从外面被推开。/p>

    外面站着三名武装守卫,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医务勤杂工。这家伙其实也是个犯人,只是因为表现较好,而且善于对看守们阿谀奉承,心甘情愿去做些帮人舔鞋底之类的事情,以及通过向看守长和武装守卫表现自己下贱的谄媚,才获得了一些额外的职权。他没有穿囚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连体制服,胸口带有一个红色的急救标志。这种服装原本是属于囚室楼层管理员,并不属于狱卒编制。这个家伙神情很是高傲,用讥讽冷漠的目光看了看高立权,直接走进了房间。

    宋城监狱没有医生。这里只是每年在固定时间有医疗人员过来,负责对所有人进行身体检查。如果是狱卒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短时间内就有巡航机抵达,把病人带走。如果是囚犯患病,处置方法也是同样的。就这方面来看,监狱的确没有必要配备医生。不过,这样做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宋城监狱是独立而封闭的,即便出了什么问题,可以在第一时间与外界断绝联系。当然,这里也可以当做一个专门扔弃废料的大垃圾场。总而言之,具体怎么使用,完全看上位者的心情。

    外面的人走进来,勤杂工来到霍克斯的窗边,低下身子,检查着他的呼吸情况。看守们密切注意着高立权,发现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也表现的非常驯服,然后,看守们失去了戒心,转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半死不活的霍克斯身上。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真正需要关注的重点。

    高立权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