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军营前就围满了人,吵吵闹闹。军营辕门的当值军士并不理会他们,只有在他们试图踏过警戒线的时候,才会突然动作,将这些吵闹的人群逼回去,然后面无表情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巳时刚到,张小午从军营中出来,在辕门前冷冷看着面前这些淇门三大族的人,“都指挥使有令,昨日被抓的闹事者,其家人现在可以将其领回。但军营乃是重地,不容一般人等踏入。王赵何三姓,每姓可容两人进来领人。”

    张小午话说完,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吵闹,有人道:“凭什么每姓只让三个人进去?人多才能有照应,人少了进去,谁知道你们会打什么算盘!”

    他这话一说出来,很多人都说对,立马跟着起哄。

    张小午看着他,“你姓甚么?”

    “我乃何家管事!”那人昂起头,傲然道。

    张小午冷漠道:“何家,只能进入一人。谁还有疑问,那就回家去,等没有疑问了,再来。不过,到那时,都指挥使愿不愿意见你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那人被张小午的强势态度惹得大怒,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小午环视众人一眼,嗤笑道:“都指挥使要是想做什么,在这偌大的军营中,你们进来六个人,跟进来六百人,有何区别?若是你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来领什么人?当初又何必在工地闹事?”

    说罢,张小午豁然转身,再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进去。

    外面吵闹的人群面面相觑,一位身着素衣、两鬓斑白的老者悠悠道:“诸位若是再犹豫,这一趟你我怕是要白跑了。老朽是个读书人,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却从未踏足过军营半步,不曾想年近耳顺的时候,却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此番错过了,不免遗憾。诸位请慢慢想,老朽先进去了。”

    这位老者走得时候,身旁跟着一位中年男子。

    “哎,王老……”他这一走,后面一锦袍男子想说什么,却又来不及,只得招呼人赶紧跟上,“我们赵家也不惧他。”

    最后是何姓,那管事跺跺脚,也只能跟上,不过他却是只能一人进去了。

    李从璟并没有在军帐或者治所接见这些人,而是在军营校场上。校场占地甚广,上面还有不少军士在例行训练之事,气势甚大,李从璟只在校场一角占了一块地上,他面前是畏畏缩缩蹲着的那群闹事民夫。

    李从璟是站着的,他没有给自己搬椅子,所以也没有给别人准备椅子。王不器就站在他旁边,却不见章子云。

    三族主事来的时候,李从璟并没有前迎,等着这些人先给他见礼了,他才回礼。

    “李将军治军有度,麾下将士个个龙马精神,虽烈日炎炎,将士训练却个个争先,昂扬之气,便是老朽这门外汉见了,都甚为震撼,实在是佩服。”有人率先开口说话,却是那王姓老者。这位老者是王家主事长老之一,学识渊博,名闻郡县,号草庐道人,是以人称王草庐,本名倒是少有人知了。

    李从璟微笑道:“能得草庐先生赞扬,晚辈惶恐。”

    何姓主事名叫何鸿,是何家现任家主何奉先的同母胞弟,他见王草庐一见面就跟李从璟套近乎,心中立即掠过一丝不快。三族和祁县令一起,共同对付李从璟,先前也是有协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