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奴仆严谨有序,独这位嬷嬷敢在正院里笑语晏晏,代表嫡母的身份来迎她们,想来身份不同寻常,看她黑发中夹杂着白丝,年纪不小了,玉京也不打算跟个刺头似的,刚入京就挑战她嫡母的底线,当下朝对方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嬷嬷如何称呼?”

    这位嬷嬷眼睛一亮,笑容加深,“老奴是夫人的乳母,大姑娘唤我一声朱嬷嬷便是,姑娘们先进来,夫人刚还在念叨,生怕你们路上耽搁了。”

    她这边说话,门口的两个小丫鬟已经殷勤地打起了帘子。

    徐管家至此便不好再跟进去了,他和朱嬷嬷对视一眼,做了个慎重的眼色,退了出去,便急急忙忙往外书房而去,朱嬷嬷心中有了数,跟在三人身后走了进去。

    玉京等人一进房,只见正房里装饰雅致,以玉器古玩为主,雍容清雅之色点缀,显然白夫人徐氏并不似一般勋贵出身,只爱富丽堂皇,亦或者是,嫁给读书人太久,不知不觉便改了自己的审美。

    玉京目光落到了上首,那里坐着一位丰满冷淡的贵妇,年约三旬,仪态十分端庄大方,正静静地看着她们,她身后伺立着两名娇艳妇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

    旁边原先倚着她坐的容貌与她酷似的少女旋即站了起来,脸上带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矜持又优雅,除了看到玉京时,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显然没想到这位长姐生得如此美丽。

    地下侍立的人垂着头鸦雀无声,并没有打量三姐妹的举动,玉京见状,再结合之前朱嬷嬷的举动,便明白这位嫡母并没有给她们下马威的打算,还算和气,当下笑容真心了许多,上前拜了下去,“女儿玉京,见过母亲。”

    玉书和玉画唯长姐马首是瞻,见状也跟着盈盈下拜,“女儿玉书(玉画),拜见母亲。”

    三人如此识时务,徐氏心里松了口气,就怕这三个从未养过的庶女是那种孤拐性子,现在看来,老夫人毕竟出身清贵,教养不差。

    只是这大姑娘,这身打扮未免有些出格,罢了,刚回来,有些规矩慢慢教也来得及,徐氏把这事记在了心里,脸上却带出了笑,姿态也轻松了许多。

    “好好好,看到你们平安到家,我就放心了。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在外为官掌家,身不由己,只能让你们三个小姑娘家家替我们在老家孝敬长辈,难为你们了。真真都是好孩子,现回了家,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先自在自在,将来有我们呢。”

    只要不是什么针锋相对暗藏陷阱,场面上的话,大家都爱听,嫡母愿意释放友好的信号,玉京也不想搞得剑拔弩张,本身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她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看这位嫡母的模样,也不像是目光短浅只顾眼前的人。

    玉京大大方方地道,“多谢母亲记挂着我们。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父亲为国为圣上尽忠,母亲为父亲打理后院解除后顾之忧,都是全了人间伦常,我们做晚辈的,只有向父亲母亲看齐,方不辜负父亲母亲的生养之恩,能为父亲母亲分忧,亦是我们的福气。”

    徐氏微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和你父亲就放心了。”

    她说着,看了看酷似她的少女,对玉京三姐妹道,“这是你们四妹妹云雅,你们先熟悉熟悉。”

    白云雅生得酷似徐氏,徐氏气质仪态虽好,容貌却不过清秀,白云雅人如其名,亦生得清秀淡然,气质优雅斯文,论美貌,却不及玉书和玉画,更别提玉京了。

    难得她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神情,听了母亲的话,便朝玉京三人款款一福,丝毫没有拿捏嫡女的架子,“妹妹见过长姐,见过二姐三姐。”

    “见过四妹妹。”

    玉京三人也忙回礼,四姐妹站在一处,年龄相当,徐氏等人看了也不由得在心里打量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