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听到他这话,动作一顿。

    他从没有量体裁衣过,并不知道应当如何量身体的尺寸。

    他自小生活在燕郡,又在军营里长大,摸爬滚打,与寻常士兵无异,自然没有替他量体做衣服的丫鬟小厮。

    从他被燕王送进军营开始,他穿的便是统一做出的戎装。也幸而拜他的血统所赐,他从小身量就高大些,除了开头的两年衣服不大合身之外,此后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虽然如此,但他向来是野草般的性子,在哪儿都能活得自在。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对任何他没涉足过的领域,他都能坦然而镇定地面对。

    但在君怀琅面前,他忽然有些窘迫,甚至有那么点自惭形秽。

    对方是个锦绣堆里长大的、芝兰玉树的小少爷,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自己却有一身洗不掉的土腥味,还混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

    他眼睁睁看着君怀琅拿来纸笔,又将卷尺展开,细细看上头的数字。

    君怀琅离他很近,低着头时,他能看见君怀琅乌黑的发顶。浅淡的木香,像方才缭绕在君怀琅身边的飞尘一般,撩上了薛晏的鼻端。

    他站在原处,心脏紧赶着跳了两下,忽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搁。

    而君怀琅也只是见得多、量惯了罢了,从未动手伺候过别人。他在薛晏身边站定,便一心研究那软尺去了,并未发现薛晏的异常。

    “那日还多亏了你。”他一边读软尺上的数字,一边随口道。“若不是你提出让皇上搜查点翠的房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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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必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姑母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薛晏嗯了一声,嗓音有点哑,并没有接话。

    他向来话少,君怀琅倒是并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他看好了数字,便将软尺拉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薛晏似乎比平日里站得端正些,肩背挺直,像士兵在列队。

    果真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一行一立,都有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

    仍旧没发觉异常的君怀琅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声,绕到了薛晏的身后,很自然地抬起手,将尺子的一端按在了薛晏的肩上。

    他手下力道很轻,只是将软尺固定在薛晏肩头,像蜻蜓的尾巴尖,轻轻在湖面点出了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