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的后背一没来由地一绷,被君怀琅按住的地方,像是被点了穴,抽了筋。

    而君怀琅一边拉尺子,一边随意开口道:“不过那天之后,姑母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再过几日,文华殿便要休课了,到那时,你若无事,能否与我一同去正殿陪陪她?”

    温热的气息,正好能似有若无地落在薛晏的后颈上。

    薛晏早年曾中过突厥的埋伏,挨过蛮子的一记毒针。那毒针取的是毒蜂尾刺上的毒,萃取而成,只中一记,便会让人半边身子都陷入麻木,从而丧失应战的能力。

    当那温热的呼吸落在薛晏后颈上的时候,他脊梁一紧,感觉自己的脖颈上也挨了一记细小绵软的针。

    但毒针带来的麻木,是绵密的刺痛,他的脖颈此时却是一片酥麻,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痒意,在他的四肢百骸上都过了一遍电。

    他的脑子也因此有些迟钝了。

    直到他身后的君怀琅没等来回答,又唤了他一声时,薛晏才勉强听见。

    “嗯。”他强作镇定,掩去了方才的失神。

    等嗯完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回想,刚才君怀琅问了什么来着?似乎让他去做什么?

    在他身后,君怀琅听见薛晏答应,心下一直惦记的事便算落了地,笑着说了声:“那便多谢你了。姑母是喜欢你的,只是她性子娇气了些,需要你多迁就她。”

    原是淑妃的事啊。薛晏勉强找回了些神智。他心道,这事小孔雀倒是可以放心,自己早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家里的那些,自然也会拢进自己羽翼下。

    自己虽看起来一副自身难保的模样,但其实要保护他们,并不算难事。

    薛晏不动声色地垂着眼。

    被正事分了心神,他后颈的酥麻也稍淡了些,甚至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复盘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是否有疏漏。

    就在这时,身后的气息忽然近了。

    “一尺三……一尺四……这是多少啊?”

    君怀琅全神贯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软尺上,并没注意到自己忽然凑近了薛晏,喃喃自语携着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响起。

    又一记细小的毒针,将薛晏的心神扎麻了。

    他僵在原地,像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