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各部都在紧张整训。

    对比甘军,解放军军级既严,训练强度也大,让那些俘虏新兵很难适应,一日操练下来,疲累到连小指头都无力气去动。但这期间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毕竟谁都明白,只有解放军才能提供充足伙食及丰厚军饷,离开了这里,不要说还扛枪当兵,就算要另寻活路,也没处去找这样的好待遇。

    都是穷苦人出身,兜里虽然没几块银元,但谁都不缺一把子力气。现在解放军既不克扣粮饷,又嘘寒问暖百般关心,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不知道好歹?虽然都是大老爷们,谁也不好痛哭流涕,说一些感激的话,但在训练中就算拼了一条贱命,那也是响当当一条西北汉子,也算活出个人样来

    吴安平每天都在关注部队整训。刚开始很担心,因为有很多新兵在训练中负伤,虽然医救及时,没出什么大差错,但还是让他犹豫着想把训练强度降一降,不过大约过了十天,伤兵人数直线下降到了合理范围内,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新兵终于度过了适应期。

    其实大量新兵的加入,虽然使兵力得到扩充,但与未扩编之前比,各部的战斗力其实是下降的。进攻陕西在即,这么短时间要想把战斗力提升到原有水平,根本不可能,若不是确实需要雄兵坐镇关中,这样的扩编应该放到之后进行才更为妥当。

    吴安平心中也有个小算盘。这些新兵都是打过仗的,见识过枪炮轰鸣的厮杀场面,不用再考虑适应战场的问题,就算立时达不到解放军数月训练的标准,想必比起在陕西刘镇华、党玉琨、井岳秀的士兵,绝对是要超出一筹的。应该说这才是提前整编的最大原因。

    兰州市面一天比一天热闹,百姓的日子也一天一个样,虽然不可能立刻就富裕起来,但感受着光景一天天变好,那种喜悦之情由虚转实,并一天天满溢,这对穷苦人来说其实更有意义。

    趁忙碌间隙,吴安平又在皋兰山开辟出一座庞大的山体仓库,同时一并打通了与外界的通路,只要再花少许时间建设,就能投入实际使用。完成这项工作后,他启动引擎穿梭到美国的三个仓库区,将罗家明准备好的又一批物资转移进了皋兰山仓库中。当然,这批物资中也有许多贵金属,这些则留在了西峰仓库区。

    引擎的道标是不够用的,为建设皋兰山仓库储备区,他抹去了平凉的道标。平凉白庙附近的山体仓库,已经移交西峰建筑平凉营造分部暂时管理,储备的物资清点之后,已造册记录,他再插手已经不太方便,抹去道标也是势在必然。

    现在只有美国的三个仓库区和西峰仓库区,并不对物资储备进行统计,只做严格的外围监管,皋兰山这里待西峰方面的人到来后,也会像平凉一般,移交管理权并统计库存物资,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拨付之时,做到心中有数,井井有条。美国和西峰的四个仓库区,纯粹是为利用引擎设立的,自然不能照做。

    这期间,吴安平去了一趟法政学堂。虽然没毕业,但这也是他的母校。

    当时他将警卫留在校外,自己悄悄进入位于西大街的甘肃公立法政专门学校,一个人在校园中徜徉。学校虽专科、本科都有设立,但学生人数并不算多,只有几百人,可能时间不对,来往的学子中间,吴安平并没有看到一个熟人。

    当上课铃声响过之后,他又在几个教室外徘徊良久,刚下决心要偷偷察看一下,是否还有当初的同学留校就读,一个夹着一摞书戴着厚眼镜的先生没看清路,就在这时与他撞在了一起。两人一照面都是一惊,吴安平认出这正是教过他的一位教员,而那位先生也认出眼前的年轻人,正是他曾教过的一个思想活跃的学生。

    “吴安平?你不是去广州报考黄埔军校了吗?怎么在这里?”那教员惊喜道。

    “我正好有时间,来……来看看同学们。”吴安平尴尬道。

    那教员道:“那一届已到各处见习去了,估计找不到几个人。不如这样,你有几个同学升入了本科,现在应该在上课,我把他们叫出来,你们聚聚怎么样?”

    吴安平经此打岔,心中的勇气迅速消融,他连连摆手:“不用麻烦先生了。课业要紧,也不用什么聚不聚的,知道大家都好就行。”说着,他又故意看看腕表,开口道:“我还有有事要办,就不多留了。先生,日后我再来拜访您。”说完,他施了一礼,转身就走,任凭那教员在后面招呼,也绝不停留,三步并作两步,逃难一样转眼就出了校园。

    那教员推推自己的眼镜,疑惑道:“什么事情这么急,连跟同学打个照面的时间都没有?”

    吴安平和警卫汇合后,深深看了那片校园一眼,便决然上车,头也不回朝督军府疾驰而去。无论再怎么眷恋,他都再无法找回逝去的时光,现在的他,不但与在法政学堂时已经完全两个模样,就与在广东时相比,也再不能保持同一种心情了。

    7月7日,西峰方面有八十多人赶到了兰州。中间超过半数隶属于西峰建筑,其他则是杜立奎、戚远山挑出,用来专门管理账目及物质划拨的专业人员。比较而言,西峰建筑这些人更为优秀一些,他们在西峰时就已经是中层管理者,现在抽调来兰州,就是让他们独挡一面,建立兰州营造分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