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我火急火燎地直奔子玉府邸,王管家引我进内厅,见热腾腾的膳食摆在桌上,椿芽炒蛋,九江桂花茶饼,清蒸黄骨鱼,竹荪老鸭汤,好香。

    我下意识地咽咽口水,方觉有些饿了,瞧见桌子上放着干净如新的碗筷:“子玉,还是你懂我,知我来,连碗筷都备好了。”

    我大马金刀往凳子坐下,顺手拿起碗筷,子玉拦住我:“我还不知道你有用别人餐具的习惯,这是裴俞的,你不介意,就用罢。”

    我悻悻放下,子玉转头吩咐婢女给我添双筷子,再备壶酒。

    “唔,你家厨子做菜如此美味,裴俞真是没口福,他是不是嫌弃你家的厨子做的饭菜不好吃,碗筷都没动就走了。”

    “倒不是,今日散朝回府时,我在路上碰巧遇到他,便跟他询问左澜月的事,裴俞说能弄到左澜月的真本,我便让他回去拿来。”

    “那这顿饭我是沾了裴俞还是左澜月的光?要是我早来一步,裴俞就不用跑一趟了。你知道今早圣上宣我进天禄阁所谓何事?”

    子玉替我温碗:“听宣亲王说昨晚左相进宫面圣,不知发生何事,还招来太医。左相知你不会娶左澜月,断然不用跟圣上闹到这种地步,我猜肯定跟左澜月有关。”

    宣亲王那个老狐狸,宫里不知安排多少眼线。我呲了声,子玉继续分析:“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左澜月寻死觅活不想嫁给你,二是左澜月真想嫁给你。”

    我撩撩衣袍,与他近了些:“你猜对了,左澜月还真想嫁给我。子玉,你说左澜月今年不过十六,我向来不凑文诗会的热闹,又不爱赏花赋月高雅之事,我都未曾跟她说过话,她怎么就想嫁给我了?”

    子玉满是幸灾乐祸:“左澜月可不是束之高阁、循规蹈矩的女子,她此举定事出有因,这可得好好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搅乱一池春水?”

    我苦着脸:“你这话就冤枉我了。要正儿八经地说起来,我上下朝都同你一起,平日除了跟你喝酒也没别的事可做,要招惹也是先招惹你啊。”

    “打住。此番盛情,你还是留给秦楼小倌,楚王府苍月居数位佳人,我可受不起。”

    我叹气:“我是想要的得不到,行善不落好,真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还账来了。处处受难不得意,老天爷在惩罚我。”

    “你都没喝酒,怎么说起这些话来了?谁不想芙蓉被,温柔乡,不愁三餐四季,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眉眼含笑:“唔,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啊,是沾了你的福气。”

    这话说得不假,要不是子玉,我哪还能堂堂正正地坐在这里?

    十一年前,我只身到丽水道处理官盐失窃案件,路上暗查案情,借宿等闲人家,我侧旁敲击这世道不太平,隔壁州郡官盐失窃,恐怕盗贼逃窜至丽水道,他们面色茫然,不知此事。

    不知不觉中到了荔城,我想着安静地进城,安静地找到节度使,安静地处理此事。

    那天十分壮观,荔城城门口扎堆着清一色的官员,他们身着圆领袍乌纱帽、腰环玉带、脚踩墨靴。本王暗自心惊,是哪位大人巡访荔城,竟如此大的阵势?